沒人會相信阮大豐與周安民事先沒有商量過,也沒人會相信這兩人隻是單純替臨江縣的未來勾畫藍圖。
無利不起早,這句話並不隻是針對商人。打造一個保留傳統文化的仿古小區,比起普通的商住小區開發,涉及麵更寬更廣,由此產生的利益無疑更加豐厚。
阮大豐本身就是房產開發商,當然不會做賠本的買賣,而對周安民而言,要是此舉成功,將會在他的仕途生涯中寫下濃重驚豔的一筆,哪怕是失敗,虧的不是他周安民的錢,也不會給國家和政府帶來損失。
而且,在場的官員們都反應過來周安民如此驚豔的神來之筆,用意並不在於這次開發的成功與否,以及是否拉動臨江縣的經濟。
真正的精髓之處,在於周安民沒有讓政府花一分錢,就解決了已經成為嚴重影響和阻礙臨江縣發展與整體規劃的走馬街小區難題,別的不說,單是走馬街的環境,已經讓臨江縣連續三次失去了省級衛生城市評比的資格。
作為跟阮大豐和周安民都交情菲淺的嬴縱,無論是從仿古小區的建設開發,還是周安民給仿古小區開發加上了最後一道保險的非物質文化遺產申報,嬴縱都鐵定會在其中獲得不小的好處,否則周安民和阮大豐都不會選擇用來作為開業賀禮。
如果到時候嬴縱沒有得到足夠的利益,那麼周安民還好些,到底在仕途上和官聲方麵,他已經有所斬獲,阮大豐卻會雞飛蛋打,甚至替周安民背一口巨大無比的黑鍋,轉移掉嬴縱的不滿。
周安民拿下賀賓之首,誰還會有疑問。
收禮的人得到好處,送禮的人還不吃虧,最關鍵的是送禮的人居然還不花本錢。
送禮送到這個境界,也不得不令人歎為觀止。
當然,坐在會客廳中的絕大部份人都覺得有些不解。
他們在得知周安民要來這個談不上什麼規模隻是在裝修和創意上稍有些特色的餐館來剪彩並且要拿下賀賓之首時,這些官員們就利用各自的渠道,摸清了嬴縱的底細。
不管從哪方麵來看,都看不出嬴縱到底有什麼本事,能在仿古小區的開發和非物質文化遺產申報中大撈一筆,可是周安民和阮大豐如此高調而張揚地拿來作賀禮,要是沒有一定的把握,以兩人的名氣和地位,怎麼也不會犯這樣低級的錯誤。
最終眾人的猜測,隻能往一個方麵想,那就是嬴縱隻不過是周家推出來的一個幌子。
國家明文規定公務員嚴禁經商,規定是規定,在場的誰沒有在自己管轄的一畝三分地裏經營自己的產業,隻不過都是找個看起來跟自己沒有直接關係的人出麵而已,可以說從上到下都是如此,大家心照不宣罷了。
阮大豐卻是信心十足,有周家人在,怎麼也不可能血本無歸,大不了少賺點而已,何況能跟周氏家族拉上線,建立起更深一層的利益關係,比起來那點利潤已經無足輕重。
十多年下來,當年周文當知青時阮家人對周文的照顧而積下的那丁點人情,已經被阮大豐用得七七八八了,若沒有更好的合作和共同的利益,阮大豐心知肚明,再過三兩年,他與周文之間能夠剩下的,也就隻有點頭之交了。
所以阮大豐雖然不清楚嬴縱是用什麼方法得到周家人如此露骨的支持,但顯然在跟周家人的往來中,嬴縱隻用了短短一晚數小時,就已經比他走得更深,走得更近,在嬴縱身上壓一注,已經是阮大豐這一生最後的一次孤注一擲。
“小縱,我隻負責搭台子,戲唱得如何,就要看你的了”,周安民拍著嬴縱的肩膀,用一種在場官員都無比眼熱的親昵口吻對嬴縱笑著說。
“還得要領導高屋建瓴,多作宏觀上的指導才行”,趙廣全生怕嬴縱應付不來這樣的場合,也顧不上失不失禮了,擠過來插話。
“趙所的政治素養愈發進步了”,何永進笑眯眯地在一旁幫腔,雖然語氣中難免還帶了點醋意和酸味,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已經是相當難得了,何書記可不象周書記,從來就沒有什麼親民的作派,用何書記的話來說,我們是搞政法工作的,要的就是讓牛鬼蛇神們望風而逃的浩然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