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什麼先來後到,什麼道德約束,什麼一紙結婚證書就把人固定死了,明明就是你倆戀愛的啊,殷總到現在都對你很好,你說他不喜歡你,又有誰信?”
是啊。
喜歡。
但到底是哪種喜歡。
要怎樣去喜歡。
那就不一定了!
江慕水也鎮定下來,說:“我明白你的意思,喬喬,不過他們結婚現在是鐵板釘釘的事,我不懷疑殷千城,但我現在,我告訴你一句話——”
她清澈的水眸盯著自己的好友,說:“在我這裏不可能,天時地利人和,他未婚,自由,愛我至深,都不可能。”
“你記清楚了,是我不要他,永遠都是。”
……
江慕水中途下了車。
細雨蒙蒙。
這一場換季的秋雨,雖然不大,但是凍得人牙齒咯咯作響。
她穿一身運動服,雨傘在買東西的時候就被人偷了,她攥緊了紙錢和香燭走出來,雨瞬間就落了一頭一臉,她把東西用塑料袋裹好,一步步走向了公交車站。
離開一年多了,那時候正是春夏交接,往暖的地方走。
這一次夏秋相鄰,愈來愈冷。
冷入骨髓。
她在班車上搖搖晃晃了一個多小時,來到了景安墓園。
清明已過。
花朵全部都枯萎成灰,變成黑色黏在墓碑前,楊樹葉子被淒風冷雨吹得嘩啦嘩啦掉落,像一場枯葉雨一樣掃過所有的墓碑。
江慕水手揣在兜裏,牙齒也凍得咯咯響,一步步穿過墓碑走向父母所在的地方。
她可真是不懂事啊。
當時,走的時候。
都不敢來看父母一眼!
不敢。
也不能!!
看了,就會覺得自己不是東西!
恨不得,一頭撞死在墓碑上。
給他們,以死謝罪!!
下著雨,天氣潮濕得厲害,連拉住都點不著,她蹲在地上,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將外套脫了搭在江逸之的墓碑上,跟自己的腦袋之間撐起一小方天地,香很快就點燃了,冒出絲絲縷縷的煙來,接著,就著這點火,她將紙錢一點一點燒進去。
她一句話一個字都不敢說。
甚至,都不敢抬頭。
江逸之是個溫和但是極有原則的男人,他在那張塑封過的照片上樣子板正,江慕水害怕一眼望進去,江逸之的臉就變得猙獰,他或許連見都不願意見她。
恐怕,他會後悔生出這樣的女兒。
他還把她當掌上的小公主。
他應該摔死她才對!!
江慕水蹲的腳都麻了,手也凍得通紅,僵得打不著打火機。
她磨磨蹭蹭的,從父親墓前來到母親墓前,再一次燒香,燒紙錢,最後在燃燒盡了的灰燼麵前磕頭。
磕下去一個。
就覺得沒力氣再站起來。
負責掃墓園的老頭一看下雨了,早晚兩趟的掃墓他就偷了懶,反正也沒人檢查。
下午實在看葉子落得厲害,披了個黑雨披就出去了,卻沒想到掃到十幾排的時候,看到有人正跪在墓碑前嚎啕大哭。
仔細看,是個沒穿外套的嬌小的身影,蜷縮在那裏,頭發和臉都被雨水打得糊在一起,他驚訝這麼惡劣的天氣裏還有人過來掃墓,但是下意識地覺得自己不用過去,也不會出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