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如煙的薄霧輕輕籠罩過江岸,露珠在樹端那嬌嫩青翠的葉兒上凝聚回旋,最後終於登的一聲墜落,打在一把素雅的油傘上,傘下美人渾然不覺,她嘴角凝著淺笑,一手把玩著傘柄上的玉墜,雙眼凝視著江上一艘烏篷船,卻顯得興致缺缺。
或許是這清晨的霧氣太重,或許是這早春的天兒太涼,載重不多的烏篷船,行的恁的緩慢,撐船的艄公一手搖櫓,一手掩口嗬欠連天,心裏盤算著到了前方小鎮補給時,該如何躲懶補個好眠。忽然感覺水中閃過一線金光,艄公趕忙揉了揉眼睛,附身朝著江麵湊去,想瞧個仔細,突然,金光透水而出,直向艄公咽喉衝去,艄公大驚,但是還未待他驚呼出聲,已被人掩住口鼻,隻能瞪大雙眼,不甘的被輕緩的帶入水中。
艙中,一主一仆剛剛起身,仆人恭敬的將毛巾遞上,一身儒袍的中年男子卻並不接下,他望著艙外的景色若有所思,仆人輕聲提醒道“主子?”。中年男人微微一愣,皺眉看向他,說道:“阿笙,咱們今晨應該要經過東山鎮,為何看這江道越走越寬,你去問問船夫。”阿笙連聲應是,出了船艙。過了少頃,中年男人竟等不到阿笙回來,外麵也聽不到一絲動靜,心道不好,趕忙抽出一柄長劍,輕輕推開艙門。
出乎意料的是,艙外靜悄悄的空無一人,中年男子不敢掉以輕心,放輕腳步走上船頭,江麵風平浪靜,整個天地悄無聲息,不見艄公亦不見了阿笙,中年男子前後在這巴掌大的船上仔細查看半天,依然一無所獲,而船速,竟是絲毫不減的向前奔去。中年男子終是沉不住氣,仔細的在水中查看起來,忽的,水中金光一閃,中年男子大喝一聲,提劍便向水中猛地刺去,然而劍入水中竟仍是刺了個空。中年男子深深吸了口氣,靜心凝神,劍垂身側,少頃,忽而大喝一聲,以雷霆之勢猛地提劍下刺,劍身透船而下,直沒劍柄。
慢慢的,船周暈開片片紅墨,一襲黑袍浮於水麵,中年男子麵色凝重,走上前用船篙挑過黑袍,一具屍體漸漸翻轉,一張寡白的麵具慢慢浮現。
中年男子摘下麵具,不禁失聲,“阿笙!”笙字未落,水中漣漪泛起,八柄鋼針一齊朝他射去。
中年男子一驚,手中長劍急速揮舞將那鋼針一一擊落。就在這時一道黑影已臻其身後,二話不說就是一劍。男子身子微微一矮堪堪躲過,回身一劍,將那黑影雙腿斬斷。可就這電光火石的空擋,一隻大網將他拖入水中……
江岸上,一個黑袍男子恭敬的立在暗處,低聲回稟:“夫人,一切都已辦妥。”
執傘美人微微頷首:“辛苦了。”
黑袍男子忍不住又道:“這紅珠山莊好大的名頭,卻是不過如此。”
美人低笑道:“真是傻瓜,你難道就不覺得這大名鼎鼎的陳莊主太好對付了點嗎?”
黑袍男子一怔:“您是說……”美人淡淡轉身而去,神色落寞的輕喃了句什麼,卻終是化在了霧中,無從分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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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兩小有猜
紅姬寧今兒起了個大早,翻箱倒櫃的找了個早春最搶眼的嫩黃春衫換上,然後坐在鏡子前仔仔細細的給自己梳妝打扮起來,正自忙著描眉畫眼的時候,奶娘平氏走了進來,一把搶過紅姬寧手中的眉筆,怒聲道:“我的好小姐,您又在瞎折騰什麼呢,這麼嫩的麵皮兒,平白讓這些庸脂俗粉的玩意糟蹋了,快給我洗了,還有啊,這穿的什麼呀,早春最是凍人了,您這就急著把春衫穿了,也不怕著了風寒啊,換掉換掉……”
紅姬寧大急:“哎呀,奶娘……”經過激烈的爭執,最後,敗下陣來的紅姬寧被洗了個刷白的臉,紮起個雙髻,穿了個大紅色的厚馬甲,才被勉強放行。
紅姬寧氣鼓著腮幫子向著書齋走去,還沒走近書齋就突然地變了個大笑臉,一蹦三跳的到了書齋門口,卻又突然煞住了腳步,躲在門口探頭探腦的向裏張望,靠窗的書桌旁,一個少年默默拿著一本劍譜在研讀,烏黑的眼珠神光飛揚,充滿朝氣,紅姬寧猶豫著要不要進去,頭探出去又縮回來,一個不小心,頭上的珠釵叮的一聲落在地上,紅姬寧一驚,裏麵的人眼珠淡淡往這邊瞟了一眼,便又若無其事的扭過頭去,紅姬寧幹笑兩聲,走了出來,柔柔的叫了一聲“荻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