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裏木通看著滿身塵土,抹著嘴角溢出鮮血的少年,心裏不由的一絲懊悔。
早知道剛剛運起傀儡術的時候,應該先把自己的劍收回來,然後趁高歌對傀儡術應對無措的時候,幹淨利落的一劍刺死他,送他去見他父親才是。
不久之前,自己在兩軍陣前,殘忍的活活燒死了這少年的父親,然後剛剛交手之際,自己看出這少年雖高深莫測,但是臨陣經驗卻有些不足於是施展傀儡術打得他灰頭土臉,可是現在麵前這少年,眼睛裏卻沒有一絲該有的仇恨或者憤怒,就如一汪湖水般平靜、深邃。
自己年少的時候,遇事可不曾如此冷靜。烏裏木通忽然想起一些自己從不提起的陳年往事,自己像高歌這般年紀時,那個時候名字還是叫沐一通,自己還是西南梁州梁王,也就是天下七大天人化生級高手沐一陽的弟弟,那時自己家傳的劍術和傀儡術才有小成,就不知天高地厚的挑戰當時梁州的一個知名劍客。
梁王雖然是金雀王朝的異姓王,但是也癡心武學。那劍客也曾與梁王有過一些交往,知道自己是梁王的弟弟,自然與自己交手時留了幾分力,但那劍客也是成名多年,也不想輕易折了威名,於是裝模作樣打了十幾回合後,劍客一招暗勁震落了烏裏木通手中的劍,同時也故意扔了自己的劍。
那劍客以為這樣大家都有麵子,可是圍觀的明眼人都能看出劍客是故意讓著這梁王的弟弟,紛紛為劍客喝彩。但是這喝彩聲在烏裏木通看來,就是對自己的羞辱。於是當天夜裏,烏裏木通約好了一幫自己平時交好的狐朋狗友潛入那劍客的家裏,先是用迷煙迷倒了那劍客及其家人,然後弄醒了那已經被五花大綁的劍客,接著就在這劍客眼前,那是還是少年的烏裏木通用劍客自己的佩劍,一劍一劍地刺死了劍客的妻子以及兩個年幼的孩子。那看起來是個硬漢的劍客先是哭泣乞求,然後無濟於事後破口大罵,當家人的屍體血淋淋的倒在自己麵前的時候,那劍客瞪著通紅的雙眼詛咒:“你這天殺的畜生啊,遲早有一天,你死無全屍!”
“你是看不到我死無全屍的那天了,但是,我能看到你的。”烏裏木通笑著橫過劍鋒,一劍削下了劍客的頭顱。然後出門後,烏裏木通還順手一把火將劍客的宅子連同屍首燒成了白地。
此事一出,梁王震怒,堅持要將自己的弟弟按朝廷律法審判後明正典刑。若不是自己母親心軟,偷偷買通獄卒趁夜放了自己遠逃,怕是真的要應了那劍客的詛咒,自己就真要死無全屍了。
後來自己一人一劍,一直逃到了北羌的境內才停住了腳步。然後改名成烏裏木通,從北羌的普通騎卒做起,憑借自己不斷磨練的武功和沾染自己曾經同胞鮮血的戰功,一步步坐到了如今的先鋒大將。
他相信自己還有更長的路要走,還要掌握更多權柄,還有更多自己曾經同胞的土地等著自己去掠奪和征服。這麵前看起來還有幾分瘦弱的少年,怎麼能擋住自己的腳步?
“你剛剛說,你用的傀儡術是幻術和道術結合的一門武功?”高歌的聲音打斷了烏裏木通的思緒。
“是啊,你的身法再快,刀法再強,怕是也快不過我的傀儡術吧,你怎麼和我鬥?”烏裏木通雖然心裏警惕著高歌的一舉一動,但還是表現出不屑的樣子。
高歌笑了笑,語氣平靜:“我曾經在山林裏張網捕鳥……”,高歌邊說,邊舉重若輕的斜斜劈出了一刀。烏裏木通見高歌出手剛準備應對,卻見高歌刀鋒方向很奇怪的劈在了自己左前方的地麵上,他感覺不解,這一刀綿軟無力,但明顯卻有真氣注入地麵。
難不成這廝腦子壞了?浪費自己真氣浪費著玩?
高歌話音未完:“我在林間張一張網的時候,所獲無幾,當我張第二張網之時……”高歌邊說邊又在烏裏木通的右前方地麵劈了一刀,“……所獲又比一張網多了些許,當我張到第三張網的時候,已經可以所獲頗豐了,至於第四張網張好了後,這片山林的所有鳥兒便無從遁逃……”高歌說完這些話的時候,已經劈出了四刀,然後手中黑光如暈散開,高歌竟然將天牙刀收回了自己的神識深處,兩手空空的站在那裏看著烏裏木通。
“你說這麼多,想表達什麼?難道是感慨自己即將命喪黃泉,在山林捕鳥的愉快日子一去不返了?”烏裏木通回應著,但是他的潛意識告訴自己,高歌絕對不是隻想講個捕鳥的往事給自己聽。
高歌沒搭理這句話,隻是指了一下剛剛劈過刀痕尚在的地麵,緩聲說:“第一張網。”
一道刀痕炸開,黑色刀氣呼嘯而起,如一堵牆一般向烏裏木通壓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