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答最近很忙。
她在學習如何走路以及如何把食物優雅的吃進肚子裏。老實說,這對於一個曾經憑借意念就能來去自如的死魂來說,實在是一件極其痛苦又無奈的事情。可是為了取悅薄奚,她有必須這麼做。
薄奚是幽冥地的王,他掌控這裏所有生物的命運,換句話說,幽冥地所有的生物都是他的奴隸。包括那答在內。不過,那答算不上“生物”。
那答來自空虛之境——一個比幽冥地更黑暗更詭異的地方——一個你也許永遠也無法想象的地方。漫無邊際的黑暗是那答接觸到的一切,孤獨和寂寞時常折磨著她。
莊奴說,那兒也許就是傳說中的地獄,死者的殿堂之一。天堂是好人死後的去所,隻有窮凶極惡的壞人死後才會下地獄。
從某種角度來看,幽冥地沒有好人。不過來自空虛之境的也隻有那答一個。所以,莊奴得出了一個結論——她是比多數壞人更加邪惡的一個存在。
莊奴是薄奚的貼身女侍,美麗的外表常令她非常驕傲,從她頭頭是道的分析中可以看出,她是個聰明人。但是,有一點,她說錯了。
那答並不是那個唯一來自空虛之境的死魂,在她之前,還有一個薄奚。
空虛之境就像一個強大的磁場,能夠困住所有被詛咒的神祗,普通的惡靈還沒有進去的資格。當然,那答早已經不是神祗了。數千年的黑暗同化消磨了她的記憶,現在的她是一個連自己是誰都不清楚的死魂。
如果沒有薄奚,她將永生永世困在那裏,直到化為虛無。
這也是那答害怕薄奚的原因之一。
到底是多麼強大的力量才能擺脫空虛之境的束縛,到底是怎樣恐怖的實力才能從空虛之境救出一個被黑暗掩埋的死魂?
那答不願意去想這些問題。比起挖掘恐怖的真相,她寧願成為一隻受人擺布的木偶。
隻是這木偶,似乎也不是那麼好當的。
在莊奴眼中,那答根本一無是處,她完全想不明白,她偉大的王怎麼會對這樣的死魂抱有期待。
“……左手用叉右手用刀……到底要我說幾遍,你才能聽進去?”一身酒紅旗袍的莊奴十分不耐的掰開那答的雙手,滿臉嚴肅的將她手上的銀質刀叉重新調換了位置。
那答擰眉看向她。
對上她看似恭順的目光,莊奴盈盈一笑:“怎麼?”那笑容滿是邪惡。
那答在那笑容下,慢慢地低下頭,許久,才軟軟嚅嚅地開口:“你剛才分明說,右手用叉,左手用刀。”
“哦?我這樣說?”莊奴嘴角一扯,怪笑說,“沒心沒肺的小東西,我可是為了你好,你自個兒學不進去,倒來怪我了?”
“我沒……有……”不知不覺裏,那答把頭低的更下了。
看到這樣懦弱膽怯的小女人,莊奴越發膽大起來,她勾起嘴角,戲弄般的用鋒利的指甲慢慢的劃過那答的臉頰、脖頸,撫向她精致的鎖骨。那答感到耳邊拂過一陣讓她惡心的暖流,隻聽莊奴用魅惑的聲音在她耳旁說道:“一個聰明的女人就要學會把握時機,抓住機會,不要等別人掐住你的喉嚨,你才想起來逃命!”
那答一顫,低聲問:“你這樣說,是什麼意思?”
“意思?我還能有什麼意思,我在幫你啊,”莊奴笑著說,“王隻給我一個月的時間調.教你,一個月內,你要是還學不會怎麼做好一個“大家閨秀”,你就等著滾回那個鬼地方吧。你不信?那就等著瞧瞧,我倒要看看,王會不會留著一個沒有價值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