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不消片刻,白露的身影便印入了她的眼簾,同時也未見太後身邊的那些麵孔,淩非懸起的心又重新落下了。
白露自不能與周杞的皇子身份相較,雖然她麵滿焦慮急切,卻不能立時奔到淩非身邊,一路避開了周杞起先途徑的通道,隻貼著邊上跪地卻心中不平的下人謹慎前行,說不得暗中又吃了什麼虧,但這時她卻也無法兼顧了。待到周杞與張章近前,她趕忙請安,隨後在周杞的允諾下,她才忙不迭的靠近了淩非,咬牙含淚道:“帝姬,奴婢來晚了,奴婢有罪……”
淩非苦笑的擺了擺手,這會兒她也沒有多餘的氣力來寬慰白露了。
白露也是個明白人,當下也不囉嗦那些空的了,又道:“四皇子的人幫著小青子與奴婢脫困後,就告之奴婢,帝姬挨了太後的責罰,怕是多有不便,讓奴婢去尋來了軟轎一並過來;小青子則去尋他師傅了,雖遠不抵四皇子、六皇子與張公子,但凡事也好多個圓融的機會。帝姬,是不是先離了這地兒,畢竟療養要緊!”
淩非還未來得及答話,邊上一直都有留意她動靜的張章卻先插口了:“是極是極,軟轎來了,還不趕快送你的主子回去。”他又對淩非道,“這邊有咱們兄弟擔待著,太後祖母也不會把咱們怎麼著;小非你且先回了,專心養傷,無需多慮。”
周杞也笑了笑,也幫襯著張章說了幾句;雖然淩非論起來要長他一輩,但畢竟宮裏的女子太多,張章又與淩非極好,他也就不客套見外了,更何況,上一回他還幫著張章給淩非傳遞過消息呢!
淩非有傷在身,隨著身邊熟悉的麵孔增多,饒是她還有千般顧慮,但也抵不住精神不自覺的漸漸鬆懈,疼痛便一波更甚一波的衝擊著她,她知自己此刻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停留已無意義,也就不再多言,順著大家的安排回了盈福宮去。
倒是這一路尚算穩當,太後至始至終也沒有再露麵過。淩非並不知曉太後一係列安排的背後隱情,隻當太後是被四皇子周栩設法阻礙拖延了;其實太後有哪會被一個孫輩牢牢的捆縛,隻不過她見這事有人參合進來了,還是她最寶貝的孫兒們,今日時機已失,斷不可能再打殺了淩非;她也隻好借著孫兒的台階,來個眼不見為淨了。
白露在見著淩非之前,根本沒有時間往返盈福宮,她也不知淩非究竟在何處惹怒了太後,因此一入盈福宮,便撞見了太後那些之前搜查盈福宮、此刻還未得到消息的人,守在淩非所居的前殿之外。這些下人見到淩非等人返回,也是麵露驚詫,為首的金喜更是不善的看看白露又看看淩非,沉吟了許久,卻沒有請安的樣子。
張氏、銀燭等人原在盈福宮中,莫名其妙的被扣了下來,又眼睜睜的看著太後派來的金喜一行奴婢在盈福宮裏挖地三尺,早就心懷憤恨卻無能為力,這時淩非這個主心骨回來了,他們一鼓作氣掙脫了管束,都圍聚到了淩非身邊。
金喜沒有收攏手下與淩非略微僵持,她雖不知慈壽宮裏究竟發生了什麼,讓淩非又平安歸來,但太後的權威無疑深深的烙印在了這些下人心中,因此不由對淩非的歸來有了諸多的猜疑。
不過金喜也明白,對於瑾妃的處置太後並沒有發下懿旨,她也無所仰仗,無論淩非是否真正的逃過了這一劫,至少目前在他人眼中看來,瑾妃還是主子,她隻是個太後手下的婢子罷了。因而,金喜猶豫後,還是當先給淩非行了禮,隻是她的態度卻不帶一點兒謙卑,並道她是奉了太後之命查封盈福宮前殿,非太後懿旨,她不敢擅自放人。
聞言,張氏、白露等人無不怒目相視,就算他們明知此事背後是太後一手做主,但還是把新仇舊恨一並都算在了金喜的身上,那一道道淩厲的眼神,幾乎要把金喜給生吞活剝了。
然而,太後既然把金喜安排出來布置這邊的事情,自然是對她的能力信賴有加,金喜看似與悅鶯年歲相仿,都是雙十出頭的妙齡女子,但她冷下臉時,眼神鋒銳,氣度深沉,顯然就不是個易於的善茬,看的出處事定然當果決很辣,非悅鶯那般麵冷心熱,也難怪這種搜地皮的事兒太後交予她辦。
淩非靠在軟轎上,身上的傷口一遍遍的衝刷著她的神智,她也沒精力來與金喜分辨,還是白露對情形多了解一些,忍了忍這口氣,先點了連信、連喜去尋太醫,並與張氏略微商量了,打算讓淩非暫時借用後殿歇息。
眾人都覺得這般的對一個宮婢退讓,太過失了瑾妃的麵子,可事急從權,也容不得她們多慮,不得不安排附近可以動用的人手,就欲繞開金喜往後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