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0章 愛在牢獄中(2 / 2)

離開孤兒院不久便是深山莽林,神甫走一腳歇一腳,可憐的老頭兒一輩子呆在深院裏,為孤兒看病,效忠於耶穌,哪裏受過夜宿荒郊、渴飲露水的折騰。三日下來,我不得不攙扶著他前行。我們一老一少在密林裏行了整整兩個星期,衣衫襤褸,蓬頭垢臉,如果讓人碰上,一定當我們是土著爺們兒。好在老頭兒細心,臨出門前在挎包裏放了兩件青衫長袍。森林盡頭是一座大山,但山腰上棟棟高樓毗連,神甫指著那兒,歎道,“終於到了,你的那個豆包哥哥聽說就是關在這裏的。”

我們就近找到一條小溪,梳洗完畢換上道服走向監獄。懸崖上每隔二十米就是一個扛槍的侍衛。我緊緊挽住神甫的胳膊,不!應該說我是把頭藏在他的袖袍裏,像逃匿中的孔雀把頭埋進矮木叢就以為敵人看不見了。神甫輕言細語安慰我道,“孩子,別怕。他們不會拿你怎樣的,相信我。”或許是老頭兒最後一句話起了作用,我抬起頭開始搜尋我的豆包哥哥。

牢房的門是一麵開放式的鐵柵欄,裏麵的人在做些什麼小動作一覽無遺。奇怪的是我所經過的牢房都是黑人,三個一間、兩個一間,有些像是一個個小家庭,男人、女人和一大幫孩子。他們漠不關心地望著我,或許壓根兒沒向我瞅。整個大樓就像一個個鳥籠拚合而起的方塊。走廊裏沒有看守,唯一聽得見的是我自己的足音。我跑回原來與神甫約定碰麵的地方,不見他的身影。於是,席地而坐。太陽光本來直射到我的頭頂的,到後來偏西到了牆角。我站起來,拍拍沾在屁股上的黃土,好像根本不認識什麼神甫爺爺,或許我又失憶了。我開始跑向另一棟樓,我要找到豆包哥哥!

樓群穿插連接著,很像大大的蛛絲網,緊湊而規範地安排在扼要地位,堅守著他們的職責。沒有一個落網者可逃出掌控。我終於在一間看似醫務室的窗前發現了一位穿白大褂的婦女,我問她,“你知道一個叫劍的中國小夥子嗎?”

她上下打量我一番,居然虔誠地合掌說道,“劍在25號,我剛給他藥,他在發燒。”

我忽然明白她的虔誠源於我的道袍,裝模作樣的在胸前劃了一個十字。

一、二、三……向左拐,出了白大褂的視線,我飛跑到25號。兩個女人坐在劍的旁邊,我沙啞地叫道,“豆包哥哥……”

劍微微睜開眼睛,長長的睫毛撲閃了兩下。他伸出手,向我的方向摸索。我一把抓住貼在臉上嗚咽起來。我問他,那兩女人和他什麼關係。他說,並不認識她們,男女混雜關在一起,方便解決生理需要。對於這點,我立即提出建議,“如果你依然愛我,那麼隻能和我睡覺。”

豆包哥哥是燒糊塗了還是真被我的話逗笑了,“妮妮,我要關在這裏60年,等我出來,牙也掉了,腿也瘸了,下麵恐怕早就報廢囉!”

我開始詛咒大英帝國的殖民統治和怪誕的法律,憑什麼要關我的豆包哥哥60年,不就是他們認為的撒了個謊嗎?況且那還不算謊言,我的確是他當初要找的人。我胸有成竹道,“你就等著瞧吧。”

第二日,我以國際紅十字協會的名義向獄長提出申請:單獨安排給劍一間房。

文件很快下達到各看守手裏。現在,他們都知道劍是我的情人。一個月裏有四天我和劍整日整夜呆在一起,我們什麼都不做,赤身裸體享受男歡女愛。在這世上,我應該是最幸福的女人,我的情人永遠在牢獄中等待我,如饑似渴地等待我的撫慰、我的傾盡畢生心血的情誼。我在紅塵裏奔波,為能赴約而不計代價地貢獻於人類慈善事業。劍並不寂寞,我教會了他寫詩、寫小說,他現在忙於創作一部史書,見麵便是,“你說秦始皇是不是陰陽人?外麵傳得沸沸揚揚,好像有一個青年史學家為此還專門寫了篇20萬字的論文……”

我把他的稿子丟到牆角,騎到他腿上,光陰如金,管他X的陰陽人!

2006-07-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