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幾十載。
已不知多少個日出日落了。
她總是喜歡在黃昏時候坐在青山斷崖上,看火燒蒼穹,還有遠方城池的央央夜火。
時常陪伴著她的,是一隻火紅雀兒,十分特別。
天破曉,紫氣東來,山中靈獸皆到山巔朝著初陽吐息時,她就離開斷崖。
開心就低聲吟唱,難過就躲進山中。
她偶爾也化為清涼山風,山雨,山霧。
知四季替換,見過群山一夜白頭,落葉歸根,也見過山花綻放,枯木逢春,飛流直下的銀瀑旁,也常有她的蹤跡。
她會死去,或許隻是悄然消逝,不驚動一草一木,唯有她自己知道,曾到人世間來過。
青山綿延不知幾千裏,層巒疊翠,有低穀深淵,臨雲高峰,山風拂過,林濤起伏如浪潮,簌簌聲響似天籟。
抬頭一望,火舌席卷了天邊雲,又可以上斷崖了。
餘暉之下,千裏青山披上了一層淡金色的輕紗。
她總是日暮出,日升隱。
這處斷崖乃是青山最高,抬手可摘天上星,俯首能看人間四野。
她就靜靜的坐著,看火燒雲隨著日落西山而昏沉,春風化雨般的聲音哼唱著曲子,她覺得這就是活著的意義。
月光皎潔溫柔,繁星交錯,其下坐著山鬼。
遠處城池的燈火將夜空映照的彤紅,每每眺望,都期盼著有朝一日能進城去,感受人間煙火,可不知是青山孕育了她,還是她為青山而生,無法踏出地界半步。
想罷。
從斷崖飄下,化為了一場山雨,淅淅瀝瀝的衝刷著土地,滋潤山中生靈,她不會落淚,每次心情不悅時都會如此。
累了就落在青草上。
白晝在山裏飄蕩,黃昏就上斷崖,日複一日,年複一年,也不知道何時才是盡頭。
這青山之中,毒蟲猛獸頗多,且常有大霧,所以便沒有什麼人進山,有時三五天來個人,有時一個月也不見人影。
她要是見到山中來人,就飄在樹幹上遠遠的瞧著,若是來人捕殺生靈,她就會生氣,然後送那人一場及時雨。
看他捂著腦袋狼狽逃出山,一陣歡喜。
夜幕籠罩的綿綿青山,靜謐而又神秘,她一如既往的坐在斷崖上,今晚隻有一輪殘月斜掛高空,星光黯淡,寥寥無幾。
突然地動,山中嘯聲連綿不絕,一波接一波的獸潮往山外湧去,飛禽在夜空中盤旋不休,打破了夜的寂靜。
山中一定是出了什麼事,否則靈獸們不可能大肆遷徙,她往青山深處飄去。
在林中飄了好久,看見靈獸被火焰焚燒,任其在地上拚命打滾掙紮,卻撲滅不了,更稀奇的是那火焰並不沾一草一木,直到將靈獸燒成灰燼,它才竄回山中某處。
她從未見過如此奇怪的火焰。
尾隨火焰飄去,潛進深淵,熱浪疊疊席卷而來,在深處有一團火焰懸浮,十分不尋常,乃是火源,她不敢靠的太近,遠遠的觀望著。
這是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