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曾說:別編故事,你編的過生活嗎?
鄰村一位老同學辦滿月席,晚上喝的天旋地轉,午夜十二點我們幾個才互相攙扶著回家。在路過一片墳丘之時,可能是酒壯人膽,聊著聊著抬起了杠。有人堅持世上有鬼魂,有人堅持無神論,各自劈裏啪啦的講述自己的觀點。
他們爭論不休,各自不服,我說:這世上有沒有鬼,我不知道,但我可以給你們講述一個真實的故事。
1973年,我父親還是個留著瓜皮頭的小孩子,那會國民經濟當然比不了現在,也沒什麼大超市,都是代銷點,供銷社。我們村有個姑娘,那會她是年輕的姑娘,現在我見了她,按輩分得喊奶奶。
不過現在她已經不在人世了。
那一年她大概十八九歲,想要一件花棉襖,特別想要,但是爹媽哪裏有錢買?就算有錢都買不到,那個時代是統一發布證,一張布證也就能換一兩尺的布匹,隻有全家人加一塊才能做一件衣服。那會的生產隊,一拉鈴,大家趕緊下地,集體生產,賺公分,根本就沒閑錢買花棉襖的。
但這姑娘快嫁人了,她真是特別想要,可家裏人就是不給買,她就賭氣,獨自一人跑到墳地裏哭去了,為什麼跑墳地裏哭呢?因為那姑娘的爺爺前幾天死了,剛埋沒多久,好像二七都還沒過。
她跑到爺爺墳前就哭,說自己特別想要那個花棉襖,而這一番哭鬧下來,出怪事了!
傍晚,日漸西斜,當大家都從地裏回來的時候,這姑娘就站在街口,當街指著她爸,喊:張娃兒,你給我站住!
這姑娘的老爹還扛著鋤頭呢,當場就懵了……因為張娃兒這叫法,全村人裏隻有他老爹這麼喊。
一看閨女敢直呼自己的名字,而且是家裏剛逝去的老太爺的喊法,這還能行?這姑娘的老爹上來就要抽她耳光。誰知這姑娘指著她老爹,說:張娃兒,你個兔孫,你敢打老子一下試試?
所有人都愣住了,這姑娘的聲音,明顯變的沙啞,發沉。就像她剛死去的爺爺一樣。她爺爺常年抽煙,整天喉嚨裏吐不完的痰,聲音沙啞的很。而她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聲音正嫩的時候,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刻意模仿出這種音調的。
當時村裏很多人都在圍觀,看熱鬧,這姑娘指著村裏好幾個人,說:“恁這幾個信球貨,埋我的時候也不操一點心,棺材往下放的時候,都放歪了,我帽子都被磕掉了,恁知道不?”
說話時,這姑娘還拍拍自己的腦袋。
她爺爺下葬時,還真戴了一頂六合帽,也叫瓜皮帽,清末民初之時很常見。
在場眾人呆若木雞,沒人敢言語,這姑娘的老爹以為她是裝瘋賣傻,故意的。就準備上來不管三七二十一,打一頓再說。
可這姑娘又指著村裏幾個年邁的老頭,說:恁這幾個貨,還活著幹啥哩啊!記不記得民國三十一年(1942),過螞蚱鬧災荒,咱四個往陝西跑,跑一半又回來,當時咱說哩啥?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別活了,趕緊下來吧。
“撲通!”那三個抽著旱煙的老頭,倆腿一哆嗦,直接就不由控製的跪在了地上,其中一個老頭更是痛哭流涕道:大哥啊,恁對俺的恩德,俺沒齒難忘啊!
這姑娘雙手背在後邊,吹胡子瞪眼,這動作像極了她爺爺生前的模樣。而且這姑娘的老爹都糊塗了,也不敢動手打了,不知道是真是假。
但是大家也都知道,村裏人一直都盯著呢。這姑娘的老爹咬著牙也得上去打她,但旁邊一個老頭趕緊攔住他,說:張娃啊,她說哩可木有錯,這話,就俺們當年四個兄弟知道,除此之外再也沒人曉得了,這是俺大哥回來了,你可別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