驃騎將軍府中,柳將軍的靈柩就擺在大廳中。
柳將軍的獨子在外麵不知所蹤,有傳言說是在幽州,柳夫人和將軍的門生,弟子操辦著喪事。
太子白集親自往驃騎將軍府吊孝,說要國組葬,敗軍之將,戰死以後,如此禮遇,不合禮製。但有人指出:驃騎將軍柳致遠和當朝大將軍白轅情同手足,更是白轅姐夫,太子安排國葬,有安撫,拉攏白轅的意思。
項先月在驃騎將軍府中一個廂房中安頓了下來,除了柳夫人問過他一次以外,再也沒有人理會他,人們已經忘記了他或者說很多人刻意在回避他。
項先月將柳將軍屍骨運回到了天啟,但是柳將軍的門人弟子,舊部都了解柳將軍和羌王的關係,就算項先月不去求的柳將軍的屍骨,羌王一定也會送回來的,何況,有軍士傳言,該人當時奴顏卑骨,對羌人卑躬屈膝,祥雲本可以守,卻不站而降。
每日吊孝的人來來往往,柳將軍的門生弟子精心操羅。
每當吃飯的時候,有時候有人記得他,會讓仆人送點飯菜來,沒有人記得他時候,他自己會到對麵的街頭上去自己解決。
這天,就沒有人記得了他了,到了晚上,他走出了自己的房間。
項先身上的銀兩不多了,隻要了一壺最便宜的酒,然後要了兩個饅頭,坐在小店的門口吃了起來。
“這個人當初也算是一個出盡風頭的年輕人,你看現在成了這個樣子。當初,他在方鼎以一千步兵阻齊人三萬騎兵三天,然後全軍而還,這一仗成名呀,司馬博士因為這一仗,就將他歸於名將之列。你看他現在成了這個樣子了。”
對麵酒店的樓上,幾個年輕人看到他,這樣議論著。
“這個人確實是有些本事,聽說步兵截天之陣是他發明的,專門克製騎兵,最新戰報說在幽州,六皇子用截天之陣,以兩千步兵解決了五千騎兵。這個消息是可靠的,六皇子還上了表,說要那帶兵將軍保薦為幽州守備使呢。截天之陣經過這兩戰後,必為天下步兵經典陣法,但是發明這個陣法的人,卻落魄到這個地步。”
項先月沒有動,也沒有在乎,還在啃著他的饅頭,喝著他的酒。
“這個人已經沒有膽氣了,明明知道柳頌秋和羌王是生死之交,偏偏以祈求柳將軍屍骨為理由投降,你說這個理由有多麼的滑稽?明明自己貪生怕死,還給自己這麼一個好的借口——這個人不光怕死,還怕自己的名聲受到損失,但是聰明反被聰明誤,這個關節,誰看不清呢?所以現在柳將軍府上,根本沒有誰理會他。”
項先月仿佛沒有聽到他們說話一樣,摸了摸自己腰中的寶劍,仿佛是自言自語的說:“這個冬天也太冷呀,冷得要命——這寶劍是柳將軍的遺物,是不是該賣出去呢?寶劍上還有柳將軍親手刻的字,應該可以賣個好價錢的。柳將軍為國捐軀,他的遺物,應該有人會買的。本來想當成傳家寶的,不買一件棉衣,等發俸祿那天,我都要凍死了,怎麼能守著寶山餓死呢?”
“無恥,竟然柳將軍送給他的寶劍都給賣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為了一件衣服,就要將將軍的劍賣了,這種人,哪裏還有氣節可言?
“柳將軍的寶劍,怎麼能在這樣的人手中呢,他賣了不惜是好的選擇,柳將軍是篆刻大家,這劍,那些天啟的有有錢人應該會喜歡的,但是柳將軍的遺物,怎麼能流落到那些一身銅臭味的商人手中呢,不如我買下來。”
一個年輕人看得很遠,擔心的說。
項先月將寶劍卸下,揣在手中,慢慢的朝當鋪走去,雖然項先月才三十來歲,那一刻,落魄之情,無法掩飾,仿佛就是一個飽經風霜的老人,他佝僂著身體,真像個七老八十的老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