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獎過獎了,聽說啊,這侯爺啊,那方麵不太行,就愛用點兒藥啊,今天應該也能受得住的。”
“你真是,我還真擔心侯爺的身體,今晚睡前還是為侯爺祈禱祈禱,或者默哀。”
穆丞羽搖搖頭,“你也好不到哪兒去,咱倆就別謙讓了,半斤八兩。快亥時了吧。”
“恩,都這麼晚了,走吧,下樓去聽聽瑾妍的曲子,瑾妍的琴算是一絕了,也算了了我娘的一樁心願,就希望這丫頭別跟著我們爹四處奔走,留在家裏學學琴棋書畫便是極好的了,如今,倒也是全了。”
……
大堂裏,幾名小廝拿著鑼和槌上了前頭的台子。
幾聲鑼響。媽媽上了台。
“謝謝大家今日捧場!醉意樓今日開門大吉,我家素素姑娘為在座各位都獻上一曲,還望大家多多支持素素姑娘。”
掌聲雷動,畢竟素素姑娘的琴技已經傳遍好些酒館茶肆,今日許多人來也就為賞一曲罷。
瑾妍雙手交疊放在小腹前,邁著小步子緩緩走上台子。
辛媽媽給瑾妍讓了位置,滿意地笑著下台招呼客人去。
瑾妍這些姿態,都是辛媽媽這一月來親手調教的,看她的樣子,很滿意,也不用擔心其他的,便走到一邊,拉過一個丫頭,“上樓去,將侯爺給請出來。”
“是。”丫頭應了,便匆忙跑上樓。
辛媽媽擦擦額頭熱出來的細汗,等著那位安國侯爺下來。
她沒想到,時隔五年,還能見到侯爺,那些年,她每次進京拿銀子,都是小廝前來打發她,送了銀票就走了,也就是早年見過一兩回,問過雲煙的情況,還有……最後一次進京,報告雲煙已經離開醉意樓時,侯爺見了她一麵。
然而,那次,他淡淡應了句知道了,便沒有其他話,麵無表情的樣子,與方才在大門前見到的言笑晏晏的模樣實在大相徑庭。
她可真沒想到,這侯爺還逛青樓,怕是根本記不得她這渝水鎮的老鴇了。
“侯爺,您下來了!給您留了好位置。”辛媽媽見了人立馬迎上去。
雲青陽點點頭,辛媽媽將人帶著到了台前正中的桌前,“來人,趕緊上酒來!侯爺,您先稍等片刻,酒立刻來。”
“恩。”雲青陽落座,隨後視線就沒從瑾妍身上移開。
瑾妍今日是好生打扮過一番,雖說不及雲煙,顧雲曦,但也算得上是美人一個,加上那一顰一笑,一瞬就把侯爺給勾了去。
瑾妍提了提裙擺,按媽媽說的姿勢,緩緩坐下,向著台下魅惑一笑。
便迎來一片掌聲的吆喝聲。
玉手一抬,輕薄的白色絲綢順著光滑的手臂滑下,露出幹淨潔白的手腕,左手腕上戴著兩個銀鐲,顯得手腕更加纖細。
手指劃過琴弦,琴音沁心,炎炎夏日,倒是能讓人安靜下來。
一首歡快的舞曲在整個大堂裏跳躍,好似舞女在眾人眼前翩翩起舞。
雲煙的琴聲的確一絕,可是,她不願出名,如同掩飾她的容貌,掩飾琴音也成了日常的習慣,她知道此生或許再無機會撫琴給人聽,便將琴技全授予了瑾妍,瑾妍天賦也極高,學起來不難。
若說琴技,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琴風,哪怕是同一首曲子。
彈奏此曲,瑾妍不經意間總會對上安國侯爺雲青陽的眼。
這首曲子中間有幾個音調是雲煙自己改過的,然而……這侯爺想來也是聽不出來的吧,那有些猥瑣的笑容透露了他對台上之人的欲望,如同那後麵叫囂著的市井小民,絲毫不掩飾自己希望得到這個女子一夜的欲望。
原來,每個人都是一樣的。
瑾妍手中未停,卻有些傷悲起來,這樣下流的欲望真的是每個人都有的嗎?
她爹出事前一個月,不就是傳出他夜夜都留宿煙花柳巷嗎?她不信,她從來不信!
琴聲霎時有些悲憫淩厲,這首歡樂的樂曲頃刻間變了味。
台下有人開始議論,也有人大喊,霎時的喧鬧讓瑾妍回過神,她沒有忘記自己在幹什麼。
曲終。
瑾妍起身,移步到琴前,向著台下鞠躬,“還望大家原諒素素,青樓女子,都有故事,方才見著台下的你們,讓素素有些恍然,想起身世之悲,頓時琴聲悲哀起來,是素素的錯,第一次上台,還望見諒。”
雲青陽起身拍手叫好,“琴聲就是姑娘,當手中的琴和人融為一體時,才是真正的好琴技,若是單調乏味地枯彈一曲,才是索然無味。”
聽這人這般說著,大家也都跟著叫好起來。
雲青陽逛青樓,向來直接進房間,眾人不識得這位大名鼎鼎的侯爺也是自然,瑾妍也就不戳穿她的身份了。
“謝謝這位爺的賞識,可否準允素素一會兒單獨為您演奏一曲?”
“哈哈哈,那是極好!”雲青陽下意識地摸了摸袖中,麵上依舊笑著。
瑾妍接著彈奏下一曲,這回再沒出了差錯,大堂內的媽媽,顧雲曦和司徒雲玦都鬆下一口氣。
司徒雲玦本不願瑾妍如此拋頭露麵,可是還沒來得及去阻止瑾妍,就被顧雲曦和穆丞羽說道一頓,此刻看她在台上那個模樣,又是不忍心,多想將她拽下來,好好的一個姑娘,做了青樓的頭牌藝伎。
也是他這個當哥哥的無能。
半個時辰過得很快,琴聲收尾之時,竟有不少人歎息,大多人不懂琴,但也能分辨一二,今日竟然就這樣結束了。
台下立馬有人問道,“素素姑娘是日日都彈琴的嗎?”
辛媽媽小碎步跑上台子,“日日撫琴,我家姑娘的手指也會疼的,素素姑娘每隔一日彈琴半個時辰,眾位客官,你們覺著如何?”
雖是惋惜,但都是愛美人的,自是不願意美人累著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