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石室,穆丞羽點亮了壁上的燈,靜默。
中央的裂縫中升起桌台,他走過去。
看著左側的兩塊牌位,“父親,母親,對不起,孩兒無能,報不了血仇。”
這間石室便是五年前顧雲曦踏空那間,這裏,放著的,是兩家人的靈位,所銘記的血海深仇。
先皇第五子楚賢之位
賢王妃穆氏之位
昭遠將軍司徒野之位
昭遠將軍夫人葉氏之位
“皇室血脈傳承,既然錯了,便一直錯下去吧,天子之稱,原來是奪不走的,父親,既然當年你都未曾爭搶過半分,那孩兒遵從您的意願,就此罷手。”
穆丞羽慢慢跪下,磕下三個響頭。
領皇命,去往西域改善沙漠之困,出京不到百裏,曝屍荒野,虞山林裏,屍骨難全。
這便是全力輔佐當今皇上登基的親兄弟最後的故事。
他以為,他父親的死出自那些野心勃勃之人的雙手,沒想到,那個拿起大刀的劊子手,就是當今皇上,因為那個受天子之命的不是當今皇上,而是他的父親,即使他父親親手將這人送上了寶座,這人依舊不放心。
殘缺的屍骨送回京時,皇上悲慟不已,聽聞大病一場,遂以最高之禮厚葬,並行國喪一年。
如今想來,為何皇上從未提起過要查明事情真相,從未深究過幕後之人是誰,原來,是因為根本不用查。
跪坐在靈位前,穆丞羽格外清醒。
“娘,你在天之靈,就保佑小魔女找一個好人家吧。”
他像是戰鬥過後,失敗的獅子,隻能頹唐地離開,往日的威嚴不在,信心不在,隻希望縮在一個地方,誰也找不見。
“丞羽。”
穆丞羽側過臉,“你怎麼來了。”
“我不放心你,你…還是要離開嗎?”
“恩。京城再回去也沒意義了,留在這裏,似乎沒什麼念想。”穆丞羽站起身來,麵對著司徒雲玦。
“你真的放得下她?”司徒雲玦本不想問,他也不過還隻是個孩子,兩人分別五年,又有什麼放得下放不下的,隻是……
“她會找著一個合適的人的。”
“丞羽,你隻有十五歲,不該背負這麼多的。”司徒雲玦看著這孩子實在心疼。
從六歲開始就一心複仇,從開始的勢單力薄,到後來建立了整個地下組織,他付出的,遠比他得到的多太多。
“我沒有背負什麼,現在是全部都放下了。”
“丞羽,你……”
“司徒,我沒事,我這次回來就是想和你們好好道個別,當年太匆忙。”
“你打算去哪兒?”
“回西域。”
司徒擰眉,“回?”
“恩,那些事你就別替我操心了,毛玄五年前一場火,燒死了他自己,我逃出來了。”
“又是火,一把火,掩蓋的不止一條人命吧。”司徒沉聲道,一把火燒起來是最管用的手段。
“恩。不過那些東西應該與我沒什麼關係,我也不想查了,西域那邊我必須回去,我擔心會大亂,你記得注意些北塞邊境,近兩年有所異動。”
“那是皇上操心的事。”
“可是,這是我父親交給他的天下!”穆丞羽突然激動。
司徒不忍看他這般模樣,不知道能說什麼,突然知道從小到大至親的叔叔是披著羊皮的狼,還能有什麼比這更悲憤的呢,他上前去,將穆丞羽攬在懷裏,“丞羽,你需要休息。”
穆丞羽情緒波動大,並沒有注意到司徒雲玦的動作,便昏睡過去,倒在他的懷裏。
這五年他到底知道了些什麼?他到底經曆了什麼?
才會如此絕望。
……
“通知下去,一級二級堂主三日內,到虞城。”
“是,暗衛可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