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樓之下,小婆娑被大塊頭強行抱在懷裏,一張小嘴也給嚴嚴實實地捂住了,動彈不得,發聲不能。直等到一場夜戰打完,大塊頭才終於放開了她。
小婆娑撅著嘴,氣鼓鼓地一路向著木棚而去,頭也不回。等她來到原先安置鹿角、而今隻剩廢墟和屍體的所在時,突然駐足不前。
不遠處,張鳶也正領著眾人向著此地而來。該麵對的,遲早都要麵對。他們默然地站到小婆娑的身後,心情沉重。
黑鳥們的屍體最先開始消失,隨後那些被當作誘餌而被黑鳥活活啄死的人類屍體也開始慢慢氣化,滿地的血水蒸騰成霧。又過片刻,血色氣霧慢慢消散,最後無影無蹤。
夜裏的空氣又重新變得清新暢快起來。麵前隻剩下被摧毀的鹿角,橫七豎八地散落在草地上,像是一個調皮的畫家所繪的一副充滿想象力的抽象畫。
張鳶一陣恍惚,腦海中升起一個一廂情願的想法——或許,那場屠殺壓根沒有出現過?
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麵對如此之慘境。前一次,他躲在一群手無寸鐵的仆從身後,眼睜睜地看著他們與陰影怪兌子。那一夜,也是如今天一般血流成河。
但這一次不一樣。
這一次,犧牲者被自己下令生生綁在了鹿角之上,在戰鬥還沒開始之前,就被宣判了死刑。這一次,他們甚至連抗爭的權利都沒有,就因為自己——他們所依靠的主人——所做出的一個決定。他感覺殺死這些人的不是黑鳥,而是自己,這種想法如同一枚錐子,正在狠狠紮著自己愧疚難安的心,就像黑鳥的利喙刺入那些無辜死者的身體。
他才是屠殺了那十五名仆從的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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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婆娑忽然轉過頭來,臉上居然帶著純真無邪的笑容。她朝張鳶道:“你確實是凶手。”
張鳶一愣。
小婆娑繼續道:“對他們來說,你是凶手;不過,對其餘人來說,你是救了他們性命的恩人。”她的小臉從張鳶的身側探出,笑吟吟地看著張鳶手下的其餘一十三名仆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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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鳥不掉金幣,卻是意外地掉了一枚勇者之石和兩件裝備。除此以外,今夜隻收獲了二百七十枚金幣,比起前一日,竟然還少了三十枚,這意味著來襲陰影怪的數量減少了。根據常識,關卡的難度必然是越來越高,由此可以推斷,那些今日裏才首次出現的黑鳥,要比張鳶想象中厲害得多。倘若不是小婆娑給出的那條毒計,在黑鳥剛出場時便掐其三寸,恐怕今日便要好好見識一下黑鳥這生物的威力了……回想起它們那淒厲的呼嘯刺破夜空時的場景,那肉眼難以分辨的極速,張鳶的陣中恐怕隻有迷霧一人有機會與這種猛禽周旋。
然而來者並非隻有一隻黑鳥,如果不是那條毒計,今夜隻怕已然交代了。
……
……
篝火旁的石碑如約而至,像是為十五名死去的烈士所立的一座墓碑。
既然那些神奇能力的名字隻是擺設,自己並不能真正獲得,那這墓碑的出現有什麼意義呢?黑鳥所掉落的勇者之石有什麼意義呢?將其嵌在石碑上又有什麼意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