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母妃……母妃……”
用石塊堆砌的茅草屋中,一張破舊的床上,齊皓嘴裏輕聲悲喚,緊閉著的雙眼,有淚水滲出,順著臉頰滴落。
輕喚數聲,齊皓終於睜開了眼,看到低矮的茅草屋頂,讓他回到了現實。
這又是一場噩夢,夢到的是半年前的情景。
艱難地伸出右手,抹掉淚痕,齊皓臉上的神色變得倔強而又堅定起來,雙眼中還透發著狠戾的光芒。
半年前,他還是風靈郡國的十一皇子,武道天賦在風靈郡國,從前十攀升至前五,甚至隱有成為風靈郡國第一天才之勢。
可是一切都在一日間改變,讓他從風靈郡王極為看重的兒子,成為大楚皇朝的謀逆重犯,徑直流放蠻荒罪域,還被人下毒,散去了一身修為,變成連行動都很吃力、比普通人還不如的孱弱之人。
這一切都拜他青梅竹馬的表妹、也是他最信任的未婚妻蘇馨彤所賜。
因為齊皓比誰都清楚,他被大楚皇朝玄衣衛,搜出謀逆罪證前一天,隻有蘇馨彤去過他的閉關地,還給他帶去吃的東西。
要不然的話,從小就被父王刻意灌輸帝王權術的齊皓,造就了謹慎的個性,別人想要害他,還真不太可能。
齊皓永遠都不會忘記,自己被玄衣衛搜出罪證,直接押送暗藏古老法陣的蠻荒之塚,被執行流放時,哭泣得悲傷欲絕的母妃。
他更不會忘記,當時陪著母妃流淚,不斷勸慰的蘇馨彤,在他被押走時,滿是淚痕的臉上,露出的一抹冷笑。
那一笑,摧毀了他最後的期許,說明蘇馨彤害他,並不是受人脅迫。
那一笑,摧毀了她在他心中固有的形象,從原本溫婉善良的未婚妻,變成了城府極深、歹毒至極的女子。也讓他明白,她曾經對他的好,全都是偽裝,估計在他麵前露出甜甜笑容的時候,都滿心陰毒。
最讓齊皓不能容忍的還是,那個蛇蠍女子的真麵目,隻有他自己知道,她在母妃的心中,依舊是溫婉善良的侄女。
他害怕她歹毒的手段,遲早有一天,會用在母妃的身上,如同暗害他一般暗害母妃。
王族鬥爭,本就殘酷,齊皓因為武道天資越來越不凡,越來越被父王看重,一直被王後忌恨。
蘇馨彤突然暗害他,栽贓他無法辯駁的謀逆重罪,估計就是王後在幕後操縱。
而在王族,母憑子貴的現象,極為嚴重。
他被栽贓陷害,又被蘇馨彤用武者不恥的手段下毒,散去一身修為,那就意味著她要絕對置他於死地,既然他這個大患已被鏟除,母妃自然也會很凶險。
當然,為了掩飾她們的罪行,肯定不會及時出手,還會隱忍一段時間。
所以,齊皓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想辦法重獲修練的資格,從蠻荒罪域出去,保護母妃不被奸人所害,也要想辦法報仇雪恨。
這,是他活下去的動力,也是他活下去的目標。
隻不過齊皓也知道,蠻荒罪域被十萬凶山環圍,蠻獸橫行,別說他被廢去一身修為,失去修練資格,就是強者也難從罪域活著出去。
這也是東域百國,執行流放之地,被稱之為蠻荒之塚的原因所在。
蠻荒之塚,人族墳墓,東域百國流行的說法,意味著但凡被流放蠻荒罪域的人族,隻有死路一條。
縱是如此,齊皓還是抱著要活著出去的信念,這不僅是他活下去的動力,更是他保護母妃、報仇雪恨的執念。
想到這些,他咬牙切齒,滿臉堅毅,無力雙手,緊握成拳……
東方的天際,太陽露出了半張紅彤彤的臉。
風靈城一處小廣場前,排著一條長長的隊伍,約有百餘人。
今天,又是風靈城每旬一次,領取獵物的日子。
風靈城的生活條件雖然艱苦,卻有著很不錯的分配製度,即便是沒有任何能力的人,都能領取相應的獵物。
當然,越沒有能力的人,分配的獵物會越少,像齊皓這種連普通人都不如的存在,分得的獵物,隻能勉強維持生計,不被餓死。
齊皓也排在人群中,隨著隊伍的前行,不斷邁動著艱難的步伐。
“齊皓,你這個什麼都幹不了,隻會白食的廢物,每次發放獵物,卻是比誰都跑得快,要臉不要?”維持隊伍秩序的韋希明,看到齊皓,滿臉厭惡地諷刺道。
“就是。年紀輕輕,有手有腳,別人冒著生命危險,獵殺蠻獸,憑什麼讓他白食啊?”跟在韋希明身邊的另一名青年,跟著附和道。
齊皓隻是靜靜地站在隊伍中,什麼也沒說。
身為王族中人,齊皓見慣了殘酷的權力之爭,自是明白,以他現在的情況,跟韋希明這種天賦不錯的武者爭辯,隻會自取其辱。
韋希明眼見齊皓不語,冷笑了笑,徑直上前,抓住他的手臂,將他從隊伍中拽出,重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