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身處戰場(1 / 3)

“炮擊來襲,快,進入戰壕隱蔽。”

叫喊剛起,尖銳刺耳的呼嘯聲劃破蒼穹而來。靜心聆聽著,它們有時好像是海麵上海船出港時的汽

笛聲,卻不會給聽見它的人帶來一絲一毫的希望。又好像是黑夜裏寂靜山林裏獵人們呼喚獵犬吹起哨子

,卻不能呼喚來勇敢忠誠獵犬保衛他們的家園。即使人們用棉花牢牢塞住耳朵,它們依然能刺穿一切,

狠狠震蕩著人們的大腦,敲擊著人們的身體,攪亂人們的內髒。

轟轟轟。爆炸聲接踵而至猛烈敲打著古老大地,炮彈爆炸產生衝擊波形成的氣浪,夾在著如同地獄之中

死神鐮刀般高速旋轉著金屬彈片,以海浪連綿不絕的軌跡橫掃著地麵一切生靈。堅硬的大地好似海麵上

的孤舟一般搖晃著,仿佛天地受到惡魔詛咒一般,顛倒扭曲著,世上再無一處安寧之地。

戰壕內側掩體中無數台五米多高的數噸重的金屬機器人,機兵或雙手舉著金屬盾牌護住駕駛艙蹲坐在戰

壕一邊,或蜷縮著身體趴在戰壕底部菱角麵。機兵金屬外殼裝甲在宛如煉獄般的炮火攻擊下,如同薄紙

般脆弱不堪,絲毫不能給予駕駛艙內的駕駛員絲毫的安慰。金屬彈片敲擊金屬裝甲外殼叮當作響,好似

一曲動人的交響樂版清脆悅耳。可憐的駕駛員們在交響樂中等待著死神降臨。

倒黴的凱特利身體蜷縮著坐在機兵駕駛艙內。他是一名機兵駕駛員,默念著父母的名字,盡量讓自己不

要去想,耳邊不停傳來的叮咚作響金屬碰撞聲。冰冷的金屬裝甲板在彈片一輪接一輪撞擊中,微微發燙

,機兵機體光滑無比的裝甲護板,好似潔白豆腐灑上一層薄薄砂礫般,坑坑窪窪一片。

凱特利此時希望自己是一塊沒有意識的石頭,或者是地上千年不變的土壤,哪怕是一塊破碎的金屬片,

隻要能讓自己耳朵裏別再傳來叮咚作響金屬撞擊聲,變成什麼都行。

在這條蜿蜒曲折的戰壕中,除了一台台擁有金屬外殼保護的機兵外,還有許多頭戴頭戴大耳沿鋼盔,臉

上帶著防毒麵具、身穿迷彩作戰服、戰術防彈背心、腳穿厚底大皮靴的人,武器或抱於懷中、或者放置

一邊。他們蜷縮在一處處單兵耳洞內,有的閉上了雙眼雙手牢牢捂住耳朵,有的大聲念著滿天的神靈,

也有目光呆滯,麵如白灰,恍然不知所措的坐著,側躺著蜷縮在散兵洞裏麵。

猛烈炮火如同夏季裏的暴雨密集的雨點般,劃過天空響起尖銳的呼嘯聲與震動大地閃亮天空的爆炸火光

聲交織在一起,聲光相應,動靜合一,高低起伏,變幻莫測。好似大炮炮彈作響出一曲古典交響樂響徹

天地,這場盛大的演唱會即便是門票免費,路費全報也不會有人願意進場聆聽。可惜這是一場不分時間

,不分地域,不分聽眾,沒有預告,說來便來,更從心理和生理上對聽眾造成巨大的身心震撼。

對於戰壕裏的人們來說。現實的一切無從選擇,無法逃避命運審判,無助的人們不分貴賤,不分高低,

不分年齡性別,在此刻裏要麼祈禱保佑,要麼哭泣流淚,要麼一動不動聽天由命。炮彈直接砸穿戰壕掩

體,在耳洞裏散兵洞爆炸,甚至在工事內爆炸,一班,一排,甚至是一連步兵全體陣亡也不是稀罕事。

一些命運女神庇佑的家夥們,經曆了上百次這種猛烈的炮擊也能安然無恙的活了下來,一些可憐的家夥

,或許今天隻是他第一次窩槍上戰場,連敵人麵都沒有見到,一陣炮擊過後。軍官們連他的一塊骨頭也

找不著,深深彈坑之中隻有他的銘牌孤零零的躺在坑底。

坐在機兵駕駛艙內的機兵,要比普通的步兵同袍們幸運太多了。最起碼隻要不是炮彈直接命中,機兵堅

固的外層裝甲可以抵擋住外麵肆虐的衝擊波和細小的彈片。不過也有倒黴蛋,機兵駕駛艙外層裝甲上插

上了一大塊金屬彈片。

凱特利機兵身旁的兄弟,如此倒黴,一塊彈片準確無誤刺穿駕駛艙的觀察鏡刺進了他的身體裏。又有一

發炮彈準確無誤落在戰壕反斜麵,一發重型榴彈轟的一聲爆炸火焰頓時吞沒了五台機兵,無數金屬碎片

好似雨點散落在戰壕各處。

沒有反擊火力,隻是挨著敵人的炮彈,如此煎熬之下,每一秒鍾都是很漫長,讓戰壕裏的戰士們不禁發

問,時間難道都凝固在此刻了麼。

不知過了過久,劃破蒼穹呼嘯落地炮彈聲漸漸稀疏,過了一兩分鍾。最後一聲猛烈爆炸響起為這場充滿

工業文明強大力量象征的交響曲終於落下了帷幕。大地頓時安靜了下來。瞬間變化讓身處於激蕩漩渦中

的人們不知所措,耳鼓裏依然向大腦傳遞著震耳欲聾的呼嘯聲,人們的身體內外都承受著超乎學者想象

的刺激,頭暈眼花,分不清方向,身體癱軟無力,嘔吐著昨夜吃下的晚飯。幸運的士兵們熬過了地獄般

煎熬,沒有一個人歡呼雀躍,傷者痛苦而無力呻吟著,得到的隻是簡單的包紮治療和空無的悲憫。戰死

的士兵們,再也沒有歡聲笑語,再也沒有痛苦哀傷,曾經的榮耀與恥辱,堅強與軟弱,歡欣與悲涼,一

切都如風而散,結束了,他們最起碼不再忍受這苦難卓絕的戰爭,生者則要繼續在這煉獄似的戰場上,

掙紮求生。

“注意,注意,全體進入掩體,進入戰壕射擊位置。快快,準備戰鬥。”軍官們吹響了作戰的口哨。

叫喊聲,口哨聲好似催命般在敵軍火炮間歇時響起。並迅速的傳遍戰壕裏所有散兵洞,貓耳洞內。先前

形如人體塑像般趴窩在原地不動士兵們,紛紛頭頂著大耳沿鋼盔動了起來,有的沿著交通壕奔赴前沿陣

地,有的起身就是自己的戰鬥位置。槍械、鋼盔、水壺等等各種硬物件相互摩擦磕碰,在戰壕中彙聚成

為一種獨特的聲音,緊張的氣氛迅速彌漫開來。

凱特利手握操縱杆,數噸重的金屬巨人緩緩爬出了隱藏的掩體。炮擊的衝擊波,擊打在機體身上的金屬

雨點,造成機兵身體各個關節連接處都有不小的損傷。機兵艱難的站了起來。一步三搖著。撿起占滿了

各種金屬碎屑和泥土的卡賓槍,用手一副,擦拭掉槍身上的汙泥。打開觀視窗,防彈玻璃上沾滿了泥汙

。百葉擺動擦拭了一下,滿是泥汙的觀視窗更加渾濁不堪。

脾氣暴躁的軍官們一腳一腳踢著還在戰壕裏一臉木訥,手握著沾滿汙泥步槍的士兵屁股。揮舞著拳頭大

叫著進入陣地,快。準備戰鬥。

無數士兵在趕鴨子進欄的口號和皮靴下,頭戴著大耳沿鋼盔們紛紛站上戰壕側壁的墊階。小跑似的衝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