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嗎?大概是吧。”惠兒著急與吳遠明見麵,加之那天在吳應熊府確實見過不少吳三桂衛兵,不可能每一個人的容貌都記得,便沒有往深裏追究。索額圖又將吳應熊那封書信遞給惠兒,心急如焚的小丫頭就著燭光隻看了一眼就歡呼道:“不錯,是吳大哥的親筆信,天底下除了他沒人還能寫這麼醜的字。”
“那好,你和他們去吧,路上小心些。”見女兒也肯定確實是吳應熊的親筆了,索額圖的最後一點擔心便煙消雲散,點頭讓女兒離去。小丫頭歡天喜地的答應一聲,行禮準備離去,索額圖忽然又神色凝重的說道:“惠兒,阿瑪最後問你一次,將來你真的不後悔嗎?你知道嗎?你這次去見了你的吳大哥,就再也沒有辦法回頭了!”
“阿瑪,你是擔心將來吳大哥家中出事會牽連到我吧?”小丫頭閉上眼睛,再睜開時,小丫頭清亮透澈的大眼睛中已經充滿了堅定,緩慢而堅決的說道:“阿瑪,我喜歡吳大哥,我不想進宮當皇後,那裏不適合我,我不後悔!”
“你去吧。”知女莫若父,索額圖早就知道女兒會這麼回答,長歎一聲扭過頭去,不忍再看女兒一眼。小丫頭則朝父親深深一福,低聲道:“阿瑪,惠兒走了。”說罷,小丫頭回過身,頭也不回的往門外走去了。直到小丫頭的腳步聲消失在門外,已經淚流滿麵的索額圖才回過頭,看著女兒離去的背影輕聲道:“惠兒,阿瑪能幫你的,隻有這點了,祝你……能……幸福美滿……。”
二人小轎抬著小丫頭悄悄出了索府,沿著官道往西直門方向趕去。此時天色已然黑定,街上行人稀少,萬籟無聲,但越是越這種環境,就越容易讓人胡思亂想,何況小丫頭現在正是心事重重的時候。惠兒腦中所想的,一會是父母的養育之恩,一會是吳遠明那天在太和殿外的驚天一吼,一會又是對外來的揣揣不安,還有晚上可能會發生的那些讓小丫頭羞澀萬分的事,甚至讓小丫頭厭惡萬分的康熙那張麻臉和孝莊那張看似親和實則冷漠的表情,也偶爾在小丫頭腦海中閃現,不過小丫頭卻沒有半點遺憾和後悔,更多的隻是對未來的憧憬和擔憂。
“唉,希望我沒有做錯選擇。”小丫頭在心中長歎,伸手掀去轎窗布簾,想要呼吸些新鮮空氣,可這個無意之舉卻讓一直坐在轎中沉思的小丫頭發現一個問題——借著寥寥的燈光,小丫頭忽然看到在北京城裏赫赫有名的建築物鼓樓坐落在不遠處。小丫頭這一驚非同小可,忙放下布簾琢磨,心道這鼓樓不是在西直門附近嗎?吳大哥在的東興樓,與這個位置恰好相反啊?
“糟糕,我太不小心了。”小丫頭心中叫苦,隱隱猜到自己可能上了別人的當,同時小丫頭又想起一件讓自己心驚膽戰的事情——自己不隻一次在下人麵前提到吳應熊的字體難看,就象是剛學寫字的學童一般。但小丫頭畢竟聰明過人,再擔心懷疑也沒有叫喊出來,而是掀開轎簾,向那周健良試探道:“周大哥,我要吳大哥給我準備的點心、就是我最喜歡吃的薩其馬和馬奶子,吳大哥預備沒有?如果沒有的話,你在路上給我買一些,我晚上不喝些馬奶子睡不著覺,不吃些點心也會餓醒。”
“嗬嗬,小姐放心,你要的點心我們家世子一直牽掛在心上的,特別吩咐了這件事,薩其馬和馬奶子還是小人親自給你預備的。”小丫頭貪吃零嘴的毛病早被孔四貞的人查得一清二楚,周健良稍一回憶便陪笑著答應道:“小姐一會到了地方,保管有香噴噴的馬奶子和甜滋滋的薩其馬。”可周健良並不知道的是,小丫頭雖然喜歡吃零食,卻極其厭惡馬奶的腥膻味,不管是馬奶做的薩其馬還是馬奶子,小丫頭都是絕對不碰的。
“那就好,謝謝周大哥了。”小丫頭很高興的答應一句,順手將轎簾子放下。可是轎子沒走幾步,轎中忽然劈裏啪啦的掉出一些東西,剛鬆了口氣的周健良忙舉燈籠細看,見轎中掉出竟然都是拇指大的珍珠,也不有多少顆,灑落得滿地都是,接著小丫頭在轎中叫喊道:“快停轎,我的珍珠項鏈斷了,快幫我撿起來,那是我額娘賞給我的珍珠。”
“媽的,真夠麻煩。”周健良在心裏暗罵一聲,但是要小丫頭放棄昂貴且又是母親所贈的珍珠顯然是不可能的。無奈之下,周健良隻好向那兩個轎夫做一個手勢,喝道:“快停轎,幫小姐揀珍珠。”
“對對,快幫我揀,一共是七七四十九顆,一粒都不能少。”小丫頭在轎子中頤指氣使的命令道。小丫頭如果下轎,那麼周健良也許還會有什麼懷疑,但小丫頭坐在轎子裏指揮不肯出來,周健良反而沒有懷疑,隻是將燈籠舉高盯緊轎子,讓那兩個轎夫幫小丫頭找珍珠,但這時候天色已經黑定,天上又沒有月亮,要在黑夜裏找細小的珍珠可不是容易的事,兩個轎夫花了好大力氣才找回一小把交還小丫頭,換來小丫頭的一陣怒喝,“才有三十二顆,還差得遠呢,再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