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什麼也聽不到,什麼也看不到,這是哪裏?
我掙紮著坐起來,眼前是一片濃得化不開的黑暗,但毛衣摩擦發出的點點火花醒然在目,我沒有瞎,還好。
背包不見了,翻遍了全身也找不到手電筒,而衣料的摩擦聲卻在這絕對的安靜中顯得無比響亮刺耳,我趕緊停下,再也不敢發出一絲聲響,這純黑的恐懼緊緊把我裹住。我隻能一點點摸索,一步一探地走了三十米左右,終於摸到了一堵牆,牆麵滑滑涼涼的。我繞牆一步步走著,好像在走一個很大的圓,牆麵異常光滑,感覺不出任何凹凸,甚至連接縫都沒有。
這時手指處忽然傳來一片毛茸茸的感覺,好像還在動,我嚇得趕緊縮了回去,後退兩大步,刷一下拔出了腰間的獵刀。我右手持刀指向前方,左手指間夾了兩隻飛鏢,又伸入衣袋抓了一把石灰和辣椒混合而成的驅獸粉劑。
我屏息等待著,但很久也沒有動靜,我用刀試探了幾下,確實毛毛的,但沒在動,看來隻是驚嚇下的錯覺,應該是什麼動物屍體之類的,或許是門簾?我精神一振,大膽往皮毛裏麵探去。
突然,指尖敏感地覺察到了一絲溫暖隔著皮傳來,有活物!我身軀一抖,馬上往後跳,揮刀護向胸前,……但腳還沒離地,後腦就挨了準確的一擊,我渾身一軟,再次暈過去……
再度睜開眼睛時,躍入視野的竟是久違的光亮,一丸冰輪月掛在墨藍絲絨般的天幕上,可惜這天幕隻是個比月大不了多少的小圓圈,頭頂上是個極高的圓孔,淒清的月光照下來,宛若一根白柱。我就躺在這白柱的正中,但最多也隻能看到二十米開外,房間的絕大部分仍然是黑暗的,尤其是四下的牆壁,完全隱沒在深不見底的黑暗中。
我一動也不敢動,真是徹底慫了,剛才襲擊我的東西又快又準又狠,不知是人是鬼還是獸,但可以肯定的是它擁有輕鬆殺掉我的能力,現在又把我放在唯一的明處,不知是何道理。
我幹脆又閉上了眼,裝作沒醒透的樣子,身體的感覺也慢慢恢複了,好像身下並不是平地,而是有明顯的凹凸,滑溜溜的挺有彈性,毛毛的、還有點溫暖,天哪,那不就是怪獸?我驚得一下彈起來。
這時才看清楚,身下毛毛的凹凸物竟是一件寬大的毛皮鬥篷,那毛皮忽得一下掀起來,一個身影閃電般竄出來把手一揮,我這才發現自己的脖子和身上都纏了繩子,我立刻被重新拖倒在地。但一瞬我終於看到了,那是一個人,頭戴鐵盔,手臂小腿綁著皮毛,一身深棕色的皮甲,甲上的金屬片閃著幽幽的光,還有一個大背包,那就是我的那個。
我麵朝下緊緊壓住那個人,臉貼上了冰冷的護鼻,隨後是一股溫暖的鼻息撲麵而來,麵甲下是一雙淺海灣般澈亮的大眼睛,睫毛長得幾乎刮到了我的皮膚,透白的皮膚上隱隱有層細白的絨毛,玫瑰色的薄嘴唇冷酷地抿著,一種對荷爾蒙本能的反應湧了出來。女人?我下意識地又要爬起來,這時肚皮上有刀尖插了進去,她快速地說了句什麼,我沒聽懂,不過意思肯定是:不許動。
我趕緊停下,刀尖不再進入,但一小股血已經慢慢滲出來,我們大眼瞪大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