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刃出手,陸晨感覺自己整個人再一次被掏空,身心激蕩之下,一口鮮血自口中猛地噴出,人也隨即癱坐下去,眼睜睜看著一群黑衣人圍攏過來……有心無力。
小刀望著越來越近的黑衣人,望著他們從懷中探出的利刃,苦笑著對仍對自己進行治療的慕輕雨說道:“輕雨,別浪費力氣了,看來我們都要死在這裏了。嗬嗬,隻是愧對了左頭兒的托付,沒能保護好你。”
慕輕雨銀牙緊緊咬住了嘴唇,緊皺的眉頭卻在這一刻舒展開來,一種叫做決然的表情,慢慢地、堅定地爬上她略顯稚嫩的臉龐。
輕輕擦拭了一下血跡和汗水混雜的額頭,攏了攏因為激烈戰鬥變得有些散亂的過肩長發,慕輕雨站了起來,攔在了陸晨和小刀的身前,義無反顧地,迎向已經開始吐露鋒芒的一道道寒光。
“我不會讓你們死在這裏,哪怕賭上我的性命。”
輕靈的聲音,柔弱卻有著無比的堅定!
一個一個手印開始在慕輕雨的手中輕靈地起舞,一道綠色的蛋形結界將陸晨和小刀包裹在其中。隨即,手印開始變得厚重,一個奇異的符號在慕輕雨的額間顯現。
“湮靈之印,你要自爆神宮?!不,不要!!”小刀嘶吼著,眼眶瞬間變得赤紅,鮮血仍在流淌的身體一次次猛烈地撞擊在蛋形結界上,卻怎麼也無法突破這看似脆弱的壁障。
“自爆神宮?”縱然是個修行界的小白,可自爆這個詞在小說裏看得太多,陸晨知道,無論在什麼年代,這個詞都永遠都不會有什麼正麵的涵義。而後他頹然發現,自己連抬起手臂的力量都已喪失了。
眼前這個嬌弱的身軀,此刻似乎正放射著無限的光,攜著保護同伴的決意,毅然投向敵人所在的方向。
小刀撕心裂肺的悲嚎、陸晨絕望無奈的眼神、冷奇身前盤結起厚厚的藤牆、夜梟一眾充滿驚恐的臉……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已無法阻止這悲壯的一幕發生。
纖纖弱女子,竟如斯剛烈!
小刀的眼已閉上,過度的痛苦已讓他目不忍視。
陸晨心裏在悔恨,如果自己能稍微保留一些力氣,又何必讓本該受到保護的女孩子去為了自己拚命。
不知道此時冷奇的心裏是否會有一絲後悔,本該反掌觀紋般簡單的一次追襲,迎頭碰上的卻是被他從心底看低的人最致命的回擊。或許更多是因為隻懂推己及人的他從沒想過,眼前這個女孩子會有如此巨大的勇氣去直麵一個粉身碎骨的結局。
一個真人級的通靈師,即便她並不曾刻意提升自己戰鬥層麵上的能力,然而當她選擇自爆神宮引發元素湮滅,雖然已經盡起全身之力凝聚了一道厚厚的屏障,冷奇仍無法確定最終自己是否還能完好地站在這塊土地上。
而在各種思慮與目光的聚焦中心,慕輕雨臉上看不到絲毫的恐慌或遲疑,緊緊抿著的嘴唇此刻已如鮮花般綻開,即使到了最後一刻,她想留給世界的仍然是一個笑容——一個讓人心碎的甜美笑容。
炫目的光華開始自慕輕雨的額頭迸射而出,天地間突地變得異樣地寧靜——一如暴風雨襲來之前預演的情景。而痛苦又或恐懼的情緒,也在這一刻被釋放到了極點。
守護,亦是審判,即將到來!
……
在並不遙遠的另外一片天地,一群同樣身穿黑袍的人正橫七豎八地倒伏在已是狼藉一片的林地間。
“左大哥,你們下手是不是太輕了些,這些該死的家夥一旦恢複過來,還是會像蒼蠅一樣到處追殺我們。”隨意甩了甩有些淩亂的碎發,狐狸重重一腳踢在左近一個黑衣人的頭部,還在拚命掙動的身體頓時橫飛了出去,撞在一棵樹上頓時再無聲息。
狐狸黑色戰鬥裝下的胸口大幅度地起伏著,緩衝著劇烈戰鬥帶來的身體消耗。
左岸將雙手大劍負在背後,無奈地看著憤憤不平的狐狸:“這些人也不過受命行事,我們隻需要讓他們喪失戰鬥能力就可以了,沒必要多造殺戮。”
“左大哥說得沒錯。”紅色勁裝的映襯下,是蕭羽那張似乎在任何狀況下都能保持雍容的臉:“這些人的意圖看來隻是為了拖住我們的腳步,如果真逼得他們以死相抗,對我們也未必是什麼好事。”
“等等,你們有沒有感應到一股熟悉的元素波動?”安以心瑩潤的眉宇此刻正糾結著,神色凝重。
“我也感覺到了,看來我們已經很接近了。”蕭羽默默盤起了手中的長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