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也是一種敬仰(2 / 3)

心中不由得感慨,我這樣家境還不算太差的,在北京城裏已然是什麼都不缺的,若是小家貧地來的孩子,恐怕不知道要受多少委屈。

正在想著,一抬頭發現白總正盯著我看,一雙眼睛看完我,又跟斯文敗類說了一句什麼話,兩人好似發現了什麼,互相對了一個眼神。

我心裏估量,恐怕是被他們認出了,在某次叢小姐的派對上見過我。

剛工作時,叢小姐確實帶我混跡過一段時間,總是想讓我多認識一些人,叮囑我要多交朋友,說一定會不經意間幫到我的。

後來見我心思蕭條,並不鑽營這些,派對照樣請我,隻是範圍變成私交較密的固定班底。

其實我是誌不在此,不知為何總覺得待在廣告界也並非長久之計,私下裏以寫專欄和豆瓣讀書為樂趣。叢小姐倒也支持,鼓勵我說,等水到渠成自然又有一番境遇了。

若他們真是認出我來,不知會不會後悔剛才的八卦呢?

想到這裏,我不由得覺得人生真是有趣,世界真是太小,怪不得別人總說:說話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終於熬到飯局結束,我一路逃離似的奔向叢小姐的家,敲開門來不及喝水就問她:“聽說你被人給包養了?誰啊?”

她笑得咯咯的,倒是一副坦蕩樣子,穿著一件黑色針織背心,麻布闊腿褲顯得身材愈加瘦弱,中分長發鬆鬆地係著綁帶。

“是呀!你說得沒錯!”

她應得清脆,倒讓我一下子不知該如何繼續問了。

她天生頭小臉小,這個時候剛卸了妝的臉幹幹淨淨,一笑起來更加孩子氣。我這才注意到她白淨的臉上,左邊顴骨上有一道瘀青,十分刺目。

我和這位閨蜜,從出生起在軍區大院裏一起長大,當年的一眾小夥伴後來隨著家長工作遷動而四分五裂,隻有我與叢小姐兩人兜兜轉轉一直未斷聯絡。初中和高中雖不在一個中學,也常常有書信往來,小女兒的情誼堅持到現在,居然和自己的年紀一般大了。

我指著她的臉驚呼:“他打你?!”

叢小姐咯咯咯笑起來:“哪會啊,哪個男人舍得打我?我這樣的小狐狸,怎麼能束手就擒?”

她敞亮的樣子更加讓我心疼,不敢碰又忍不住要看那傷口,仔細看去瘀青上還有一道細細的疤痕。

叢小姐拉著我坐下,我脫了西裝外套,盤腿坐在沙發上,她正在看電影喝紅酒。

投影上播的是希區柯克的黑白電影,她總是喜歡一些平常人不會喜歡的東西,桌子上的紅酒看瓶子也價值不菲,她倒了一杯給我:“趙薇Chateau Monlot酒莊的酒。”

我抿了一口,果然是波爾多右岸的味道,Chateau Monlot 2005得過金獎,價格便宜卻是買不到的酒。

叢小姐這才娓娓道來,她雖是北京女孩,說起話來卻有一些婉轉動聽的發音,大約是兒時學過昆曲的原因。

原來是經濟糾紛。叢小姐自從接手了堂哥的公司,做事一邊是殺伐決斷一邊是懷柔政策,還是免不得觸了別人的黴頭。

雖然她很少應酬,總說:“能動腦子解決的事情,就不要用身體。”

這次實在推脫不過,叢小姐便請對方去了一個不對外的會所娛樂,專門叫了小嫩模陪酒陪玩,但還是免不了有個硬關係非要叢小姐也陪著喝酒。

她在這種不講道理的場合向來都是萬事避讓,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女人,在很多事情上必須承認自己的弱勢。

那一天也不知怎麼了,對方也是喝多了,逼得緊,手段又齷齪,她氣急攻心,多少年忍住不發的脾氣見了光。

她抬手摔了一個酒杯,對方一把捏住她的手腕子往後一推,拳頭就碰到了臉。

叢小姐從小沒吃過這樣的虧,沒有人敢這樣造次。

但她知道,今時不同往日,她不能拿這些事情煩家人,心中一瞬間百轉千回,最終給她認識的一位有背景卻為人沉穩的朋友打了電話。

周家大公子周非進來的時候,整個包間裏已經亂成一團,經理又是訓斥侍者又是送酒,生怕鬧大了砸了他的場子,而叢小姐正作勢在哭,她從來不是硬碰硬的人,但誰也不敢點頭讓收拾殘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