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三。
大凶,諸事不宜。
但你如果不翻黃曆,絕對想不到今天竟會是一個大凶的日子。
因為今天的天氣實在太好,太陽懶懶的掛在天上,燕子懶懶的飛過麥田,連從遠方樹林裏吹來的一陣涼風似乎也是懶懶的。
就在這懶懶的涼風中,一對父子牽著兩匹白馬,緩緩走入了神醫穀。
父親已到中年,濃眉大眼,相貌堂堂,雖然神色平和,卻有一股不怒自威之感。
兒子莫約十三四歲的樣子,眉目清秀,臉上帶著幾分病態的蒼白。他腳步虛浮,顯然是來神醫穀求醫的病人。
兩人沿著穀中小路,曲曲折折的向前行進。那少年見路邊的茶樹上開滿了白花,微微一笑,指著一朵白茶花道:“父親,你看這花有多美?”
中年人抬頭看了茶花一眼,強笑道:“凡兒,你要是喜歡,不妨讓下人移兩株到你院子去,以後就年年都可以看得到了。”
少年笑笑,沒有說話。兩人在山穀中緩步前行,轉過一個彎後,眼前流出一條清溪,溪邊結著五六間草廬。屋前屋後都是花圃,種滿了各種花草。
藥香撲鼻而來,吳凡本來精神頹靡,此刻也不由得為之一振。
中年人低聲道:“凡兒,這就是張神醫住的地方,這人雖然醫術高明,但脾氣十分古怪,你千萬不要亂說話,惹他不高興。”
少年點點頭,道:“我知道。”
兩人走到一間草廬前,中年人挺直身子,朗聲道:“在下鎮國公吳鋒,冒昧來訪,祈盼張神醫一見。”
鎮國公是黃炎帝國最顯赫的官職,吳鋒本身又是大世族吳族的族長,在黃炎帝國,可以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
但這間草廬裏的張神醫,卻似乎並不覺得吳鋒的身份有多麼貴重,足足過了半分鍾,草廬的門才被輕輕推開,從中走出一個須發皆白、滿臉傲氣的老頭。
吳鋒長揖到地,眼中露出幾分激動之色,沉聲道:“張神醫,犬子身染重病,還盼神醫施出手相救。”
張神醫看都不看吳鋒一眼,目光向少年一掃,淡淡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少年道:“我叫吳凡。”
張神醫道:“你知不知道神醫穀的規矩?”
吳凡向父親望了一眼,小聲道:“我不知道。”
張神醫從懷中取出一枚銅錢,遞給吳凡:“你拋一次試試。”
吳凡接過一看,隻見銅錢上生滿了綠鏽,一麵刻著一個“生”字,一麵刻著一個“死”字。他疑惑的望著張神醫,不知他到底是什麼用意。
張神醫眉毛一皺,臉上顯出不耐煩的神氣:“你拋一次,如果是‘生’那麵朝上,我就出手救你,否則,就請打道回府吧。”
吳鋒一驚,說道:“神醫怎麼開這等玩笑?所謂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神醫若肯出手醫治,在下必有重謝!”
張神醫冷笑道:“別說你是鎮國公,便是皇帝老兒來了,也得守我的規矩。你不肯拋銅錢,那就請回吧。”
吳鋒知道這位神醫脾氣古怪,如果不拋銅錢,他一定不肯治病,而若拋銅錢賭正負,卻有五成的把握,能讓他出手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