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疑惑的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忍不住問:“皇後娘娘卻是在找誰麼?”
葉蓁搖頭,笑了笑,宛若不在意,隨口就道:“祖母,還是喚我蓁丫頭罷,我隻是奇怪,未曾看見鳳姨。”
老夫人點點頭,解釋,“嬌娘有點不舒服,歇息著呢,呦,差點忘了,這是你九弟弟葉錦榮。”她說著從身後拉出一個粉雕玉琢的男孩來,男孩怯生生的盯著葉蓁瞧,卻不敢上前幾步,老夫人安撫他幾句,循循善誘讓他開口喚葉蓁四姐姐,隻是孩子似乎怕葉蓁的模樣,倔強的不行,硬不開口。
葉蓁見他這倔樣,自覺無趣,揮手就打斷老夫人的話,淡淡道:“不必逼他了。”孩子怕她?到底是人為還是天生?她不知道,不過倘若鳳嬌母子安分守己,不宵想不該想的,她大可既往不咎讓她們後生無憂。
葉錦榮攥著老夫人的衣袖,委屈的癟嘴,小手指著葉蓁,人小鬼大的一板一眼的開口:“祖母莫氣,娘親告訴榮兒,榮兒有個四姐姐不喜歡榮兒,她會害榮兒的,榮兒也不喜歡她!”
小孩子就是天真,見老夫人動怒幹脆一股腦的都說了原因,葉蒙眉頭一皺,顯然有些動怒預兆,君寧瀾噗嗤一聲笑了開來,雙目灼灼,懶散道:“你這位四姐姐看起來像壞人麼?她可疼愛你了,隻是她睡了三年,你和她不熟罷了。”
葉蓁並未附和,既然孩子認定她不是好人隨他去吧,她的確不是良善,老夫人拉著葉蓁說了許多話,最後委婉的表示能不能原諒二老爺,說二老爺如今太可憐,孤身一人又瘸腿怎麼討生活?
葉蓁心底冷笑連連,有些人是她不願意原諒的,他們前生這般對待他們大房可有半分悔改之意?她不是大度之人,留他一命已然是底限,她做不到將葉照重新接回葉府,所以她幹脆不理會祖母的話,一時間場麵有些尷尬,老夫人便瞅著葉蒙期盼他能說幾句話。
葉蒙也不做答,珍珍想什麼他就隨著她,他一想到君寧瀾告訴他這些年二老爺為君承軒賣命,監視他甚至……他就痛心。本是同根生,他頂多施舍些銀子救濟葉照。
故而今天在葉府注定是不歡而散的,葉蓁婉言拒絕了老夫人提議的留府一夜,臨走時丟下一句,“還望好自為之。”讓眾人摸不清頭腦,葉蓁知道,有心人自然聽懂她的意思。
夫妻倆手拉手走在卞京繁華的街道上,君寧瀾見她神色低迷,並不開懷,心思一動,便道:“何苦把那些無關緊要的事放在心上,你還有我,還有念辰。”
葉蓁自然懂得那道理,她也不會為那些人或事煩憂,兩人走著,卻看見前方圍聚著一群百姓,隱約還有爭吵聲,葉蓁本欲繞開,隻是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百姓們無非是看熱鬧,那躺在地上毫無形象可言的宛若瘋婦的女子死死的攥著一個看似斯文的男子的衣袖,哭喊聲不斷,口中謾罵著不堪入目的話。
即使隔著幾層人群,葉蓁也是準確無誤的聽出那聲音的主人是葉妙,而那男子正是孫晉年,他滿臉不耐煩,伸腳就踢中了葉妙的心窩,礙著眾人圍觀,隻得丟下句狠話:“你這瘋婆子別在外麵丟人現眼了,等我回去收拾你!”然後,灰溜溜的逃離人群。
有好事者認出了葉妙,故而目露不屑:“呦,這不是葉家三小姐葉妙嗎!怎麼落得如此下場?”
葉妙捂著臉,不停的搖頭,“我不是葉妙,不是……”她顧不得心窩鑽心的疼痛,狼狽的爬起身,推開麵前的人就跑。
“真是作孽,好好的小姐,如今變成了下堂婦。”
“嘖嘖,可不是嗎。”
君寧瀾挑眉,望著葉蓁,似乎若有所思的感慨,“她如今在孫府受盡欺淩,如此苟活倒不如死了。聽聞那孫晉年欠了多少銀兩,你可要給他個痛快。”
“痛快嗎?隨他吧,我記著那和尚的話,心胸放寬點,以往我總是想著報仇,如今就算是積點陰德,讓他們這般活著罷。”
兩人回宮,念辰笑咯咯的撲進葉蓁懷裏撒嬌,得意的睨著君寧瀾,一大一小又開始了,葉妙無奈,緊緊摟著孩子,君寧瀾與她並肩,又抱怨葉妙不關心他。
所以,縱使再多不順心的事,見這一大一小,什麼煩惱都可以煙消雲散,隻要他們在,她,何其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