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現在就是那驚弓之鳥,聽得半點風聲都能激起她很大的反應,葉啟坐在草席上,眼神呆滯,全然無神采,木訥的盯著地上,葉眉就道:“爹,你不是說你為君承軒辦事麼,就你一個麼?你以往不是和二伯走的近?他也參加了對不對?”她目光狠厲,一字一句的說:“我們三房不好過,他們二房也別想好!”
葉眉蜷縮在地上,口中振振有詞的說著葉照的話,葉啟從始至終都沒沒有看這母女倆一眼。
葉啟的事很快就定下了案子,聖武帝判葉啟一家腰斬之刑,葉家家產充國庫,彼時的葉府便是一盤散沙,仆人們卷席相繼離開葉府,老夫人與文嬤嬤收拾了些細軟準備與葉貴同住葉府以往置辦的一個莊園,四房則是另尋住處。
行刑那天,葉蓁竟然要去觀刑,妙藍與緋紅那是攔著的,葉蓁這才與君寧瀾成親不久,正是新婚夫婦情意綿綿時期,萬萬見不得血腥的。
隻是葉蓁哪裏聽她們倆的,隻道:“無妨,我不過去觀刑,又不去幹什麼。”
“皇子妃,”妙藍有些急躁,蹙眉就說:“那血腥的殺人場麵,便是瞧了,晚上也會噩夢的。”
葉蓁心意已決,任憑兩個丫鬟勸說也沒用,反倒是君寧瀾聽了,也是隨她去了,不過條件是他全程陪同前去,生怕葉蓁途中遇到危險。
兩人去往刑場時正是快要行刑時,刑台設立在卞京的鬧市區,聖武帝的意思就是讓眾人看著,以此為戒。說實話,百姓們愣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出葉啟犯何罪,隻是聽得聖武帝下令說他辦事不力等等,總歸是天子發怒,伏屍百裏。
圍觀的百姓早就把刑台圍的水泄不通,人聲鼎沸的,議論紛紛,便都是談論著葉府昔日的光榮以及如今的破敗,感歎唏噓不已,葉蓁的目光卻緊緊鎖定著刑台之上的三人。
葉啟王氏,葉眉這三人分別穿著髒亂的囚衣,發絲淩亂不堪,麵若死灰,目露絕望的盯著前方,而葉眉的嘴裏還塞著塊髒兮兮的布,想必是怕她大聲呼救,葉蓁立在人群裏,遠遠盯著她一副驚恐神色,突然就想笑了。
悲涼卻又淒清苦澀的笑,她目光掃過三人,心裏默默念到,前世的仇,今生算是報得,沒了葉啟的葉貴與葉照根本不值一提,她重生之後的複仇之路終於完成了一大半,她猶記得前生葉眉趾高氣揚的盯著她,柔笑著說:“我們可不是姐妹,我從來沒把你當姐姐看過。”
是啊,不是姐妹,更不是一家人,所以現在她能如此淡然的盯著他們這些豺狼之人死在自己麵前。
君寧瀾自她身後,鬆鬆垮垮的攬著她的腰肢,輕聲問:“你在想什麼,似乎,”他斟酌用詞,“很開心?”
“是啊,很開心。”葉蓁輕笑道,目光裏也似乎帶著他從未見到過的喜悅以及莫名的釋然,她防備卸下了什麼重負一般。
君寧瀾抿唇,葉眉雙手被綁著跪在地上,目光恨恨的掃過那些圍觀的人群,很奇妙的轉向葉蓁所在方向,觸及葉蓁微笑著的麵容,腦海裏猛然閃過一絲若有若無的畫麵,仿佛她以前也曾這般看過別人,用那種全身心愉悅的神情,不過她怎麼也是記不起了。
時辰到,劊子手毫不留情的舉起白刀,君寧瀾下意識的就要捂著葉蓁的眼,甚至有些膽小的百姓已經轉頭或者閉著眼,不敢看這血腥的一幕,葉蓁卻堅定的拂開君寧瀾遮擋的大手,目不轉睛的盯著那一幕,麵無表情。
另一邊觀刑的老夫人卻是在那刻淚如雨下,到底是自己親生的,如今老三一家都死在刑場,到底是太殘忍了,葉妙卻是與葉貴站在一處,眼尖的瞥見了葉蓁,忙不迭的穿過人群,小跑至葉蓁麵前站定。
她諂媚的一笑,“四妹妹,哦,不對應該喊您六皇子妃才是,您說這血腥的事,來看作甚?”
葉蓁不緊不慢的瞥了她一眼,慢悠悠的反問:“那麼三姐姐又是來做什麼?”
葉妙一怔,“哎呀,我麼,好歹這也是三伯一家,”她假意傷心的抹抹眼淚,哀戚道:“三伯一家,到底是太慘了,也不知道得罪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