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尋歡巡夜回來,正看見容楚負手站在他自己的帳外,注視著對麵的零星燈火。
在戰場上,太史闌和容楚是分開睡的,各自有自己的主帳。
花尋歡正想打招呼,眼神忽然一凝,她看見容楚腰上,多了一樣東西。
那東西令她不由自主地走過去,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容楚忽然回身,道:“花將軍。”
花尋歡隻得將眼神從那東西上收回來,道:“郡王,我已經不是將軍了。”
“你有過錯,但已經立了更大的功勞,此戰結束之後,會根據你的情形,再重新議定你的處置情況。”容楚溫和地看著花尋歡。
花尋歡怔了怔,心中忽然一酸——在眼前這人睿智而洞徹的眼神之前,沒有什麼事會被埋沒。
她抵製了誘惑,狠心放棄了弟弟的治病希望,拒絕了二娘的蠱惑,成全了自己的氣節和對太史闌的忠義。這樣的事沒法對人說,她也不打算對誰說。
隻是這樣,她就隻能是一個“身負嫌疑,有負主帥,臨陣脫逃,引發大戰”的戰爭罪人。
她咬牙留在軍營中,背負著眾人的排斥懷疑的目光,做她的小兵。目的,也就是在無法解釋的情形下,向所有人解釋——我是忠誠的!我沒有對不起誰!
便縱最後馬革裹屍,埋骨沙場,換一場清白人間。
然而當有人真的知道,並且理解她,感謝她,她心中終得安慰。
“郡王。”她終於誠懇地道,“放心,今天的事會過去的。我了解大帥,她越對你使性子,越丟不下你。”
容楚笑了笑,頷首,“我知道。”
隨即他道:“我剛剛接到軍報。中越首領謀刺五越聯軍主帥李扶舟,被發現。刺客三人當場被殺,中越琳夫人倉皇逃奔,據說可能現在在上陽山南麓一帶。”
花尋歡眼睛一亮,容楚饒有深意地注視著她。
花尋歡猶豫半晌,終於開口,“……郡王。我可不可以暫時告假,離開軍營。”
“可以。”容楚立即答,“不過,你會回來嗎?”
“會的。”她堅定地答。
“去吧。”
天將亮的時候,花尋歡將一封信塞在太史闌帳篷下,背著一個小包袱,獨自離開了大營。
她的背影長長地拖在北地經霜的地麵,步伐卻短而快捷。
天快亮的時候,太史闌起身,發現臉上兩個大黑眼圈。
她匆匆洗漱,在帳篷底下看見那封信,匆匆打開。
“大帥。我是花尋歡。我去解決我的事情了。做得好,應該也能幫到你。相信我,於定做錯的事,我不會來第二次。”
“又附:郡王的新佩,圖案吉祥,隨身佩戴極好。”
太史闌目光在第二行上掃了掃,將信紙收起。
鼓聲又擂了起來,攻城戰第二波。
雖然第一輪南齊沒有攻下上陽城牆,但懸殊的死亡數字,還是讓聯軍統帥們的臉色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