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我季家滿門忠義,多年來守衛麗京殫精竭慮,從不負先帝請托,難道到最後……”
“老帥!君子欺之以方!豈不聞飛鳥盡良弓藏乎!”
深秋風瑟瑟過,卷起地上枯葉,撞在木質窗欞上,葉梗發出一聲細微裂聲,碎了。
次日,季帥的第三封上書急遞日宸殿,奏章到時,景泰藍正和容楚一家在一起。
仔仔細細將密奏看了,景泰藍嘴巴一撇,遞給太史闌,“老家夥耐不住性子了。”
太史闌和容楚將密奏看了,太史闌冷笑一聲,道:“所謂忠義不過如此,抵不過自家私情。”
容楚則笑道:“嗯,季宜中急了。雖然語氣恭謙如故,但隱然已露出威脅之意。確實,他以往標榜的‘純臣’也不過如此。”
“人都有私心,這天下有多少純臣?和那些滿嘴忠義節孝的所謂純臣比起來,我更欣賞不掩飾自己所想所要,但又擁有一定底線的真小人。”景泰藍笑嘻嘻地答。
容楚和太史闌都讚賞點頭,用一種“吾家子已長成”的眼神看著他。
“不過話說回來,”景泰藍笑容一斂,“這次我再駁了,季宜中八成就要反了。他一反,麗京中樞難免動蕩,京衛人數遠遠不及天節,麻麻你的蒼闌軍還在路上,你們瞧著,該怎麼辦?”
“反叛何等大事,季宜中向來以忠義標榜,一心要做兩朝全始全終的名臣,除非被逼急了,萬萬不願晚節不保,毀一生聲名。”容楚搖頭,對太史闌道,“好生關照花尋歡,務必看守好晏玉瑞,不能讓他出事。這個活寶貝要出事,季宜中保不準要瘋。”
太史闌點點頭,道,“所謂忠義,也是建立在他覺得皇帝對得起他的份上,一旦他覺得皇帝對不起他,反起來也就沒什麼猶豫了。”
容楚又歎息,“可惜季嫦在天節自己軍營裏,我們沒辦法。如果季嫦出事……”
“無所謂,”太史闌冷冷淡淡地道,“我早已做好和天節硬幹一場的準備。季家不可能順利交卸兵權,天節不交,天下軍權永不能大一統。隻要天節依舊獨立存在,時日久了,其餘兩軍也會生出異心,到時候,我們苦心幾年收攏的軍權,又恢複原狀。天節已成毒瘤,該剜必須剜。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便是。”
容楚一笑。也沒反對。說到底,放不放晏玉瑞是小事,但如果真這麼毫無結果處置了這事,以後再想收天節軍權,就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