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握著兩把早已經再次磨得雪亮的大鍘刀,沙邦粹虎吼一聲,猛地從戰壕中跳了出去。雙腳才剛在戰壕外站穩,手中緊握著的兩把鍘刀已經盤旋著舞弄出了一團巨大的刀花,呼嘯生風地直朝著那名孤零零的日軍士兵卷了過去。
隻是眨眼的工夫,那團巨大的刀花已經毫不客氣地撞到了日軍士兵還沒來得及刺出的三八大蓋上,硬生生將那日軍士兵握在手中的三八大蓋絞成了好幾截。借著盤旋舞動兩把大鍘刀時帶起的重力,沙邦粹再次吐氣開聲,如同霹靂般地吼叫起來:“殺!”
如同砍瓜切菜,早已經被沙邦粹那一往無前的氣勢嚇得破了膽的那名日軍士兵,幾乎都沒做出任何閃避的動作,整個身子便被沙邦粹手中舞動的鍘刀斜劈成了三塊。順手將兩把大鍘刀劈砍在了泥土中固定起來,沙邦粹俯身抓起了連著腦袋的一截日軍士兵殘屍,高高地舉了起來:“小鬼子,來啊!爺爺先殺個樣子給你們看看,來啊……”
渾身浴血、吼聲如雷,宛如魔神降世般的沙邦粹高舉著手中那截日軍士兵的殘屍站在陣地前的模樣,不僅讓衝到了瘌痢嶺下不遠處的日軍士兵覺著心頭發怵,就連趴在戰壕中的武工隊員們,也都頗有些暗自膽寒——從小到大,這沙邦粹從來是一副憨憨傻傻、任人欺負的模樣,卻不想被激發了殺性、凶性之後,倒是這樣一副阿修羅臨世般的凶悍尊容?
眼見著沙邦粹在陣前立足了威風,莫天留趕忙朝著沙邦粹低聲吆喝起來:“棒槌,差不多夠意思了,趕緊回來!棒槌,給我回來!”
連喊幾聲,高聲狂吼的沙邦粹方才聽見了身後莫天留的吆喝聲。隨手把舉在手中的殘缺屍體朝著地上一扔,沙邦粹彎腰抓起了劈砍在泥土中的兩把大鍘刀朝兩側肩頭一扛,大大咧咧地轉過了身子,朝著趴在戰壕中的莫天留齜牙露出了個笑臉:“這鬼子壓根就不經打!天留,下回你多給我留下幾個,我保管……”
話沒說完,一聲尖利的槍響驟然從山腳下的日軍士兵之中傳了過來。原本扛著兩把鍘刀大步朝陣地方向走來的沙邦粹猛地身子一抖,臉上的笑容也不見了蹤影,很是艱難地搖晃著脖子朝莫天留叫道:“天留,鬼子打……打黑槍……”
隻一看到沙邦粹臉上沒了笑模樣,腳步也變得有些趔趄起來,莫天留頓時覺得渾身鮮血都衝到了頭頂,連眼珠子都變得通紅一片,不管不顧地跳出了戰壕,拖曳著腳步有些趔趄的沙邦粹朝戰壕方向撲了回來,口中兀自厲聲喝道:“萬一響,給我崩了那打黑槍的!”
話音落處,一聲尖利的槍響,也從武工隊挖掘的戰壕後方響了起來。伴隨著那尖利的槍聲響起,舉槍朝著沙邦粹打了黑槍的一名日軍士兵頓時仰天便倒。幾乎就在那名打黑槍的日軍士兵倒下的同時,爆豆般的槍聲,也猛地從瘌痢嶺山腳下越聚越多的日軍之中響了起來。
連滾帶爬地拖曳著沙邦粹撲進了戰壕中,莫天留顧不得自己身上好幾處地方摔得生疼,已經拽著同樣摔得齜牙咧嘴的沙邦粹摸索起來:“打哪兒了?他娘的鬼子的黑槍打你哪兒了?”
很有些懵懂地伸手摸著後腦勺,沙邦粹嘟囔著在戰壕中蹲踞起了身子:“打腦袋了……生疼……”
大驚失色地一把將沙邦粹的腦袋按在了自己懷裏,莫天留看著沙邦粹後腦勺上明顯凸出來一塊的腫塊,驚異地大叫起來:“還真是打腦袋了……可咋就打了個包啊?子彈沒打進去?棒槌,你這腦瓜皮得有多厚啊?子彈都打不穿?!”
同樣一臉驚訝的神色,原本趴在莫天留身邊的那名大武村民兵撿起了沙邦粹扔在了身邊的兩把大鍘刀看了看,頓時便拉扯著莫天留大叫起來:“天留哥,棒槌可當真是命大!你看看這兩把大鍘刀……”
隻是朝著那兩把大鍘刀看了一眼,莫天留頓時抽了口冷氣——其中一把鍘刀上有個圓溜溜的窟窿,而另一把鍘刀上,一顆已經變形了的子彈頭赫然在目,生生地鑲嵌在了那把鍘刀厚實的刀身上!
長長地舒了口氣,莫天留伸手拍了拍兀自懵懂地摸著自己後腦勺的沙邦粹:“棒槌,幸虧你方才把鍘刀扛在倆肩膀上,剛巧就護住了後腦勺。要不然……傻人有傻福,這話用在你身上,那可是再合適也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