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暗夜寂寂,孤月在天,黑雲掩映,這注定是一個昏暗的晚上。
長巷無人,圍牆兩旁的民宅,若不是早已破敗荒廢,就是住戶早已入睡,除了冷夜涼風,就隻有少許蟲吟、蛙鳴之聲,在空蕩蕩的破屋裏回響,倍添淒清。
深深長巷的盡頭,一個小棚子,掛著一盞破燈籠,微弱的燈光,照亮著這個茅草搭的破棚子。
棚子底下,一張缺了腳的木桌,上頭擱著一盤蠶豆、一個茶壺、一杯濁茶,還有一個發黃的簽筒與龜甲,坐在桌旁的,則是一個身穿灰道袍,雙眼翻白的瞎子。
棚子底下豎著一塊「鐵口直斷」的木牌,滿是穢漬,連字跡都看不太清楚了,不過,攤子的主人看不見,目盲的他甚至不需要燈光,燈火什麼的,都隻是指引旁人,對他全無意義。
夜很深,不會有人在這時來問卜算命,哪怕是白天,也很難想象有人跑進這幺偏的巷子來算命,這些老瞎子從不在乎,在這裏擺攤幾十年了,他自有自的客源……
冷風、深巷、破攤…… 交織出黑夜的詭異氣氛,昏黃燈火下的枯瘦老瞎子,詭秘如妖、如魔,無視時間流逝,就嗑著他的蠶豆……
「踏!踏!」
木屐拖地的聲音,打破了長巷的寂靜,有人出現在長巷的那頭,老瞎子聽見了聲音,卻如若無聞,仍在那邊低頭吃著蠶豆。
來人慢慢靠近,走到了棚子底下,看了看那塊「鐵口直斷」的木牌,咧嘴笑了笑。
「道長,做生意嗎?」
聲音很年輕,來者赫然是個未滿二十的年輕人,臉上有刀疤,因為想給人穩重感,還刻意蓄了濃須,一把大胡子遮了半張臉,他腳下踩著木屐,身披一件風格怪異的白袍,左肩與半邊胸膛坦露在外,配上那一頭亂發,看上去象是邋遢的流浪漢,但配上那雙靈動之至的眼睛,卻給人閑散、隨興的感覺。
年輕人的手中有刀,刀體細長,並非尋常的刀器造型,更收在木鞘之內,乍看之下,很象是一把木杖,讓人不會提防。
「……來者.何人?」
老瞎子吐了一口濃痰,咳了一聲,而年輕刀客大馬金刀地坐下來,木杖插在地上,大剌剌地扔出名字來。
「南宮英俊!」
「…… 這次的名字挺怪,有沒有人問過你,你和去年離奇殞落,曾搏殺南海十三鷹、擊斃古月寺百結禪師,更在元宵夜屠盡溫州長史傅天恩滿門的朱槍月魔,北方英雄,是什麼關係?」
「有,不過沒什麼意義,該死的人死掉以後,北方英雄、南宮英俊都不會存在。」
年輕刀客笑道:「名字不過是個代號,當人不在了,名字也沒任何意義。」
說著,年輕刀客略為皺眉,胸口滲出淡淡的紅色,染濕衣襟,老瞎子皺眉道:「血腥味……你受了傷?」
「…… 五木道人是江北道門領袖,一手滅魂掌、混元兩儀氣,確有獨得之秘,想要殺他,當然得付點代價。」
「你已殺了五木道人?」
老瞎子聲音中帶著訝異,五木道人成名數十載,已入地階,是真正的高手,與南海十三鷹、百結禪師不是一個檔次,居然也被這小子殺掉了?而且,他接下這任務,前後還沒滿一個月……
原本以為,上麵扔下如此惡意的刁難任務,他無力完成,這麼快回來是想請求支持,想不到他真把五木道人殺了……或許,該對他的實力重新評估了……
「五木賊道一死,江北必會亂上一陣子,你做得很好,這趟任務所賺取的錢和獎勵,你到這個地方領取。」
老瞎子抽出一根簽,平放在桌上,上頭刻寫著一個地址,一個號碼,隻要去到那邊,就會看到一排箱子,配合號碼來領取。
「另外,關於你在一個月內就刺殺成功,當初說好……」
「我知道,一個月內完成,獎勵翻倍嘛!不然我為什麼要這樣拚命?」
年輕刀客摩拳擦掌,掩不住的興奮,「連著前幾回沒領的獎勵,加上這回的翻倍計算,可以換一柄地級寶兵了,哎呀呀,換什麼好呢?總是越級挑戰,沒有一柄像樣的兵器很吃虧啊,這回終於可……」
無視對麵的興奮,老瞎子淡然道:「…… 如果你能這麼快做到,那下一回的任務,也難度會因此翻倍。」
年輕刀客的笑容僵在臉上,象是掉了坑一樣,喃喃道:「你娘的…… 這是和誰說好的?我壓根就沒印象啊!」
老瞎子伸手在簽筒內掏摸一陣,最後取出兩張紙條,將其中一張遞了出去,「這是你此次的新身分,你是一名醉心武道,為了磨練自己的刀藝,遊走四方的刀客,嗜穿白衣,人如冰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