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3年冬 08 你驚訝的發現我還沒坑(1 / 2)

睜開眼睛,因沒有看到熟悉的天花板而感到略微有些驚詫,接著就是記憶伴隨著寒風如同潮水一般湧入自己的腦海。

看守們拿著棍棒把躺著的人們趕起來,她們帶著麻木而疲憊的臉龐條件反射一般的在看守的棒子打在自己身上的前一刻從也許被稱作床的物件上彈起,盡力縮起身子以求保留一點點的溫暖。

在寒風中來到依然在黑夜中的室外,太陽距離升起還有相當長一段距離。天空也隻是從墨水般的黑色轉變成了仿佛在寒冷下被凍結的冰藍色,二十世紀初北歐的天空格外的寧靜而清澈,遠處山上的煙囪若隱若現。

昨天當意識到自己的處境之後,艾爾莎的唯一目標就被她自己確定為活著從大屠殺中離開……至於之後怎樣,艾爾莎沒有去想,也不太打算去想。在這裏活下來的人幾乎一無所有,但他們仍然有知道自己能活下去的信念。

但,艾爾莎困惑的想到,這個目標才剛剛確立不到一天,就開始動搖了。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原因,那個一直在她身邊,即使在這樣的絕望中依然綻放著微笑的小女孩在她的心中開始占據著越來越重的地位。艾爾莎開始思考——如果有一天,自己的犧牲能否換取妹妹的幸福,那她會那麼做麼?

艾爾莎是個利己主義者,無論是前生還是現在都應該是這樣。第一次察覺到伊芙琳和自己的關係的時候,她的想法是在考慮如何利用伊芙琳讓自己得到更多的好處,而不是“啊這個小女孩好可愛啊一定要救她出去”。但是在那一天中的經曆讓艾爾莎覺得自己似乎變得有些奇怪了。

算了,艾爾莎想到,先想著怎麼樣應付過眼前的幾關再說。

於是在1943年的冬天,小女孩牽著一名更小的女孩的手,在波蘭德占區的冷風中瑟瑟發抖著。

說起來……好像又下雪了呢。

雖然雪並不是很大,但無孔不入的雪片仍然能穿透衣服的領口鑽到裏麵,給本就衣衫單薄的囚犯們又製造了一層寒冷。反觀黨衛軍的軍官們卻穿著厚實的大衣,大衣下麵還有一套艾爾莎以前怎麼看怎麼覺得超級帥氣的黑色軍服。他們不住的跺著皮靴以讓自己不被凍僵,時不時還用手套拍下身上並不存在的積雪。

就在他們的腳下,一具穿著藍白條紋囚服的身體倒在雪地中,是一個和艾爾莎類似的小女孩,不知道是否仍然活著。路過的人們隨意看上一眼,然後就撇過頭去,沒人關心她是否還活著,因為即使現在還活著很快也要死了。即使死了也沒有人關心她是怎麼死的,因為這和他們無關。在這個地方,能讓一個人死掉的原因太多了。有可能是死於踩踏,有可能是死於虛弱,也有可能是死於黨衛軍的手槍和棍棒,還有可能是死於疾病。一個生命就這樣死去了,沒有追悼會,沒有葬禮,不會有人默哀,不會有墓碑。她的頭發也許會被剪下做成毛毯,她屍體焚燒後的人油也許會被工廠做成肥皂,她的肌膚也可能被第三帝國的藝術家們剝下來做成精美的藝術品,她的骨灰會被賣給那些在附近的農場主當做肥料。當這一切都被消耗幹淨之後,她所留下也許僅僅是一個代表著她的名字的一小段字符,這段字符也許會被寫在幾十年後被改造成博物館的奧斯維辛的某一個地方,和百萬名死在這裏的人們一起並排寫在博物館的牆壁上。來這裏參觀的人們最不喜歡看的就是這類東西,因為這些名單漫長而無聊。他們在參觀完毒氣室和其他的一些東西之後也許開始會有些耐心,幾行幾行的掃著那些名單,當他們發現死難者的名單已經長到他們看到都覺得無聊了,不再有任何的感覺出現了,就連“這些人當初都是活生生的生命,他們也許有機會成為偉大的科學家,作家,音樂家,藝術家,卻在這裏死掉了,太可惜了”的感慨都不再有了。他們會匆匆的加快腳步離開,讓那份又無聊又長的名單停留在冰冷的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