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愛她,勝過任何人?”
“是。”
“先回宮吧,為師稍後就到。”
慕南天匆匆趕回宮,連心然在他完全不見了人影,從走了出來,“這種人,非要等到失去才珍惜,父親,姐姐她……究竟怎麼樣了?”
沈孟玉搖頭,卻緩緩道:“情啊……是咬牙切齒卻恨不徹底,是撕心裂肺卻痛不死心;是淡如白水,隻是某天醒來,已經不離不棄、不怨不悔;是拋不開、丟不掉、舍不得。”
……原來情,是無可奈何。
沈孟玉幫林歡顏診過脈,幾乎整個殿上的人都在等他的結果。他頓了頓,一字一字地開口:“其實要治這病不難。”
慕南天眼中有欣喜的神色。
他繼續道:“隻須七竅玲瓏心一枚即可。”
所有人絞盡腦汁,想不出這七竅玲瓏心為何物。慕南天握著林歡顏的手,她的視線已經不是非常清明,“師父可不可以指明七竅玲瓏心的來處?哪怕是刀山火海,我必然尋到。”
“既然是心,自然是不必尋的。這宮裏有個人就有。”
群臣後退,慕南天厲目一掃:“誰?”
沈孟玉淡淡負手,深沉的姿態倒配得起世外高人一詞:“皇後季柔情。”
林歡顏感覺到肩上慕南天的手驟然一緊,她抬起頭,看見他眼中的猶疑。她的笑意遮掩了容顏的憔悴,吃力地伸手撫平他緊斂的眉峰:“太傅,別開玩笑了。”
沈孟玉頗含深意地看她:“你不希望知道結果麼?”
林歡顏轉臉將額頭抵在慕南天肩頭,聲音聽不出感情:“我早就知道結果。”
“皇上,如果真的隻有這一途,你會挖了季柔情的心來救林歡顏麼?”沈孟玉咄咄相逼。
慕南天猶疑。
“太傅,請勿將末將與皇後娘娘相提並論……”林歡顏依然沒有抬頭看任何人,巧妙地解了慕南天的窘境:“臣可擔不起如此大逆不道的罪名。”
慕南天將她緊緊擁在懷裏,手心裏全是冷汗。
林歡顏借著慕南天的力道撐起來,靠著他坐在床頭,她帶著淺淺的微笑,給人一種即將幻滅的錯覺。“太傅,歡顏可還有救麼?”
沈孟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好一個慧質的女子呢,剛柔並濟,不讓須眉。可是我的孩子,在你的心裏,真的可以放得下去?你又是否能夠確定……”高人的話,總是說一半留一半,誰也不知道他所指的“確定”是要確定什麼。
許久。
“你的身體並無異樣,隻是心病。”這句話很多大夫都說過,沈孟玉也不想重複:“最好的方法,是金針封腦,散去一部分記憶。忘記了,也許不會再有這種反應。”他的神情漸漸嚴肅起來:“可是這種方法以前從未試過,而且你現在的身體已經經不起任何損傷。可要考慮清楚。”
“終歸不過是一死吧。”林歡顏神色不變,氣度從容:“怎麼也比現在這情況好。”她抬頭,眼睛亮亮地征求慕南天的意見,慕南天低頭吻著她的鼻尖:“請太傅放手施為。”
一字一頓,這位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的君主,一手的冷汗。
來不及多作等待,她的體能每一刻都在流逝,氣息漸漸衰弱。沈孟玉抽了一盒金針,他的小童仔細地在燭火上消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