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漆黑的夜。不遠處一幢別墅燈火通明,一輛輛名車停在別墅前的草坪上,燈光映襯下它們不再顯得耀眼,平平無奇的停在那兒。大廳中,一張精美的紅木長桌上一群人正在吃著晚餐,精致的菜肴,奢華的大廳,靜的出奇。席間隻有食器碰撞的聲響再無其他什麼聲音了。所有人都低頭吃飯,沒有任何交談。
這樁別墅是豪門林家的老宅,修建於上世紀九十年代,修建它的林震就是現在的林家大家長,現年七十二歲。白發蒼蒼的老人坐在長桌的首座上,沒有吃飯,沒有言語,就這樣靜靜地看著自己的兒孫們。沒人知道老人在想什麼,也沒有人願意去問這件事情。
“咳、咳、咳”,老人不停地咳嗽起來。身後穿著護士裝的女人趕緊上前不停地拍著老人的背,目光打量著桌上的眾人。人們好像沒聽見一樣,繼續吃著,隻有少數人抬頭看了一下就又低下了頭。護士無奈地笑了笑,搖了搖頭不去想了。
這就是豪門的悲哀,老人林震無奈地示意護士把他送回房間。蠟黃的臉上沒有半分表情,他麻木了,這就是他的兒孫。林家富貴也就在這四十年,但卻創造了近千億的財富。四十年前,林家仿佛是一夜之間進入人們視線然後如蛟龍般一飛衝天,創造了一個又一個商業神話。而這些神話的編造者就是如今重病纏身,以堪垂暮的林震。至於林震是怎麼白手起家,掙下這個偌大家業的,沒有人知曉,就連林家子孫也不知道。
護士推著坐在輪椅上的林震回到了臥室,將老人扶到一張真皮靠椅上就掩門出去了。這是林震的習慣,每當心情不好時都會坐在靠椅上靜靜地發呆,思考著什麼,不想有人打擾。林震就這樣坐在靠椅上。在書桌上的台燈照射下,林震枯黃的臉顯得有些慘白。四周又陷入了一片寂靜,林震像入定的老僧一般,就這樣坐著。
子女就在身邊,可林震感覺不到半點溫暖。他明白這些人能呆在他的身邊,無非就這一個簡單的讓人心酸的原因,為了錢,為了他那數以千億記的遺產。子女們虛情假意的關心讓他早已麻木的心一次次被刺痛。
桌上的鬧鍾“噠噠”的響著,時針也向前走了一格。林震已經一動不動地坐了一個小時了,幹枯的身子像幹屍一樣毫無生機,如若不是胸口還在起伏,還真會讓人認為他已經死掉了。
靜止的時間又開始流逝了。林震從身前的抽屜裏拿出了一張泛黃的黑白照片,可想而知這張照片的年代是多麼的久遠了。照片裏是一個女孩,一個幹淨、漂亮,笑得無比燦爛的女孩。林震又恢複了靜止的姿態,目不轉睛的盯著照片,時間仿佛又再一次停滯了。
照片的女主角是林震的妹妹,名叫林炎秋。她和林震從小相依為命一起長大,是林震心中最為重要的人。可是當林震飛黃騰達的時候,林炎秋卻患急病很快地死去了。林家的人多不願提起她,因為他是林家的禁忌,林家流傳的詛咒的源頭。
這個詛咒起先沒有人在意,認為是無稽之談。可是十年前,林家大兒子林子明的意外身亡,以及此後一連串的詭異事件,讓林家的人不敢再泰然處之了。可就當林家人人自危的時候,這個詛咒又神秘般的消失了。可是那段充滿死亡恐懼的歲月卻永遠地刻在了林家人的心上,讓他們不願再提及。如今的第三代已經沒多少人知道詳細情形了。
不知過了多久,林震緩緩地放下了那張照片。想著這幾十年來自己的經曆,想著這偌大的家族,他放不下啊。林家詛咒,這個巨大的陰影一直壓在林家人頭上,揮之不去。詛咒並沒有消亡,林震有種預感,林家在不久後又會經曆一段恐怖的歲月,各懷鬼胎的兒女們將會怎樣,他不知道。
他隻知道在那個雷電交加的夜晚,貓徹夜哀嚎,久封的地下室裏滲出濃稠的血液,詭異的事件接連發生。黑暗、幽冷的氣氛充斥著這座富麗堂皇的別墅。臥室裏妹妹撕心裂肺的慘叫,然後一口咬斷了他的左手食指。睜著滿是血絲的眼睛看著他,吐出了最後一口氣,永遠地離開了。
林震顫了顫身體,打了個冷戰,看了看自己光禿禿的左手食指,搖了搖頭。如今想起來當晚的事情,他依舊不能平靜。他後悔,他可以救活妹妹。他後悔,他可以避免一切事情的發生,可現在又有什麼用呢。妹妹怨恨的離開了他,詛咒在家族中蔓延,他卻不能阻止,他的腦海中一直回想著妹妹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
“我會一直纏著你,讓你的子孫就像這手指一樣個個寸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