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著為什麼這麼累啊。”方小柔點煙。
“累就對了。”我說,擺手拒絕了他遞過來的香煙:“追劇麼?”
“趕流行的就看一點。”
“最近熱播那部。《人民的名義》,怎麼樣?”
“演技爆表。哦,說到這部劇網上有個說法——”
“怎麼說?”
“說侯亮平是倒插門,他媳婦當家。劇裏刻畫的沒有小說裏刻骨。”
“很有意思。”
“還有一個說法。”
“說什麼?”
“說偉大的祁廳長唄。寒門無貴子什麼的。”
“哼。我記得網上還有一個詞,叫階層固化。”
“你不信?”
“我信。”我拎著匕首站起來。馬路對麵又一群怪物衝開鐵皮門,施工隊被衝得七零八碎。方小柔在馬紮上坐下,深吸一口煙,說:
“那你為什麼不把刀放下。你為什麼不跪下。你憑什麼不怕。”
刀鋒迎著戰火,我渴著血。
“我降生在這世上,不是為了被打敗的。”
如果你們有一個人在衝鋒陷陣,我就不必在這裏。但你們都退縮,我隻好堅持。
刀鋒隨我向前,一路腥風血雨。
麵包車送來午飯。我們在殘骸裏席地而坐,飯盒放在馬紮上。我用鮮血下飯,我饑腸轆轆。
“你那朋友怎麼了?”
“不聯係了。不是好東西,做事也莫名其妙。”我聽著。像是經曆了一件小事。
“很有意思。”我說。
傍晚的時候,大地安靜下來,街道附近的異響也逐漸平息。我在遮陽傘旁邊,忽然有一隻小手拽我。
“警察叔叔,我迷路了。”一個小男孩脆生生地說。我看看他,男孩眼神明亮。
“找不到家裏人?”
“爺爺讓我去那棵樹下找他,但他不在那裏。”
“好吧。帶我過去。”
方小柔百無聊奈地看著我們,我和小男孩越走越遠。
“記得你爺爺電話?”
“不記得了。我記得爸爸電話。”
“好。等下給你爸爸打電話。”我看到那棵樹,樹下確實空無一人。路對麵是一所小學。男孩打通了電話,說了一陣。
“爸爸說給爺爺打電話,爺爺會馬上過來。”男孩把手機還給我。
我點點頭。
“你在這裏上學?”
“嗯。”
“爺爺來接你是吧。沒定好地方?”
“是因為東西落在班上了。我回去取,爺爺說在樹下等我,但我回來就看不見了。”
“哦。”我想。那樣的情況下什麼都有可能。
“看到爺爺了!”男孩突然說。
我們向路對麵看去,一個鬆鬆垮垮的身影挎著背包向這邊走來。
“我們迎上去看看。”男孩點點頭,我們一起向前走。我見他叫了聲爺爺小跑過去,確實無誤後,就轉身回到站崗的地方。
“找到了?”方小柔斜眼看我。
“嗯。”
那爺爺經過這裏,神采奕奕地道謝。
“謝謝,謝謝!”他說:“我跟孫子說在馬路對麵等他,他沒聽清。”
“找到就好。”我說。
他們過馬路繞到鐵皮牆後麵。我靠著太陽傘看著爺孫倆牽手遠去的背影,不由露出一絲微笑。
夕陽西下,夜幕垂臨。
這日的工作,眼看就要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