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重的喘息聲伴著急促的腳步,在這黝黑死寂的走廊裏回旋。
破舊的宮殿裏,除了穿透牆壁裂痕的幽幽月光,再沒有一絲光亮。
隨處可見的殘垣斷壁,地上四處散落著大大小小的碎石。
很難想像這裏究竟被遺忘了多久。
男人可沒時間思考這些東西,他的雙手緊緊抱著懷裏用布裹著的東西,急促的腳步聲一刻也沒有停下。
道路陰暗幽深處的大石塊,有好幾次險些將他絆倒,可他渾然不顧腳上的疼痛,仍然是一個勁兒的向前奔跑著。
黑漆漆的宮殿像是一個永遠也沒有盡頭的迷宮,整棟建築渾身都散發著一種古代文明的氣息。
借著微弱的月光,依稀可見的是一道道低矮的石門。
每道拱形石雕門的裏麵,便是條狹長的走廊。
四周是廢棄的房間,走廊所通往的,仍是三四個同樣的石門。
每一道拱形門,就好像一顆顆骷髏張開的大嘴,它漆黑的令人發指,讓人畏懼,不寒而栗。
休想用你的眼睛洞察這黑暗裏的一切,仿佛隨時都有可能將你吸入他的口中,墜入深淵,用無盡的黑暗吞噬你。
你若想看清門後的世界那是根本不可能的。這黑暗讓你懷疑你是否睜開眼睛,因為睜開眼睛看到的和閉上眼睛看到的沒有什麼區別。男人來不及思考,眼睛死死的盯著前方,不停的尋找可能出現的路。
終於,在跑過一條漆黑的走廊之後,在男人麵前出現了一堵牆。“額嗯,”聽不出是失望的歎息,還是憤怒的低吼。他迅速的張望四周,借著微弱的月光,一個並不起眼的角落,他看到了一個房間。這房間大門的右半個已經倒在地上,摔成兩片。可見這裏已經很久沒有任何生機了。
男人此刻也找不到別的去路,抱著懷裏的東西,一個小側身翻跳了進去。
把頭和後背靠著房間裏最邊上的牆,男人大口的喘著氣,又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輕輕揭開懷裏的布。借著月光,那是一個嬰兒的臉,安詳的在熟睡。男人的疲憊的臉上浮現了一絲笑容。頭痛的感覺絲毫不減,眼睛仿佛帶有磁性一般,拚命的在合上。“吼!”一聲嚎叫從空蕩蕩的宮殿走廊在傳來,隨後又是幾聲嚎叫。“踏踏踏踏!”嘈雜的腳步聲如同暴雨之前的雷聲,在這狹窄黑暗的環境裏悶悶作響,這一切的一切如同巨錘一般打破了這裏久違的寧靜。
男人的臉上漏出了不安和恐懼,可是自己現在所處的是一個死胡同,想出去找另一條出路已經是不可能了。混亂的腳步聲一刻也沒有停過,夾雜著類似動物一般奇怪的吼聲,以及人的叫喊聲。由於走廊不停的回音,聽不出到底有多少人,幾十人?幾百人?又或者,幾千人?漸漸的聲音越來越大,表明這聲音的來源距離男人越來越近。終於,一絲光亮穿透了黑暗的走廊,那是火把的亮光。連成片的火把的火苗把牆頂的壁畫跟雕刻照的一清二楚,可那些人沒有欣賞的意思,依舊在四處跑動,搜尋著什麼。
男人抱著孩子蜷縮在角落,側著臉透過倒塌著的半麵門看著門外發生的事情。牆上晃動著被火把映襯放大數倍的影子,迷迷糊糊還聽到兩個好似領頭人談話的聲音,“他無論如何也出不了這個宮殿!帝王有令,將他活捉的有重賞!”背對著火把的兩個黑影在向這條走廊的盡頭靠近,男人瞪著眼睛死死的注視著門縫裏出現的任何情況。那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右邊那個衣著淩亂,披頭散發,身上的衣服還吊著幾條破布,可能是為了酬金才前來帶路的貧苦人,左邊的人,男人一眼就知道,是帝都禦林親衛軍,左手還牽著一條鏈子,鏈子拴著的是一條足夠有半個人高的狼狗。
這下糟了,男人心想。那條狗也仿佛嗅到了什麼,喉嚨裏傳出陣陣低吼,眼睛死死的盯著男人所在的地方,透過倒塌的門,兩雙眼睛仿佛對視一般。男人看著那個畜生的身影,一動不動,挺直身子在朝這片漆黑的房間裏觀望,這表明它已經嗅到了自己的氣味兒,也察覺到自己就在這附近。男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這可惡的畜生!”男人握緊拳頭,咬牙切齒的在心裏默念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