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巔巨石上,一個瘦弱的身影斜倚而坐,看起來慵懶隨意。他漆黑的雙眸,凝視著布滿晚霞的天空,看起來專注而沉靜。他已記不清自己有多少次坐在這裏觀看夜幕即臨時,天空中稍縱即逝的炫彩。除了頭幾次的驚豔,到此後逐漸麻木的心境,不知不覺中他的思緒就脫離了眼前的美景,飄蕩到了令他牽腸掛肚的地方。隻有他自己知道,令他牽腸掛肚的並不是那個地方,而是那個地方的人。
“哎、、,母親,孩兒令你失望了。”他輕聲一歎,語氣蕭索落寞。
“咚、咚、、”
這時,山下響起了急促低沉的鍾聲,一連三聲,將少年飄蕩的思緒拉了回來。少年搖了搖頭,又是輕輕一歎,帶著無奈的歎息向山下走去。
這裏是朝天宮後山三峰之一的接引峰,相傳朝天宮第六代掌門就是從接引峰打開仙路,踏入那無限縹緲的仙道。但之後數百年來朝天宮內再也無人打開過仙路,所以久而久之來接引峰的弟子就很少了。少年來此也正是看上此處的清淨。
少年名為江小飛,三年前被送到朝天宮來學道,但經曆了半載時光的結胎失敗後,就被劃歸為外門弟子,每日在法器樓內給低階法器銘刻道紋。淪為外門弟子相當於宣判了死刑,被視為與道無緣的廢材。在朝天宮內的角色美其名曰外門弟子,實則隻是一名雜役,每天幹著核心弟子受用的活計,有的時候甚至要給內門弟子端茶送水。不僅如此,外門弟子每月領取的靈石,相較於內門弟子也少的可憐。可以說,一旦淪為外門弟子,在朝天宮內沒尊嚴,沒地位。但並不是說淪為外門弟子就沒有鹹魚翻身的可能,隻是那種可能性微乎其微。朝天宮內長老以上的道人,那都是有著火眼金睛的能力,一名弟子的資質及將來可能取得的成就,在他們老辣的眼力下無所遁形。
江小飛的內心無疑是落寞的。他太清楚內心深處聲嘶力竭的聲音了。他不僅要學道,而且一心想要窺探那至高無上的仙道。他清楚記得來朝天宮學道前所經曆的一切。是那個令他掛懷的人放棄尊嚴,甚至犧牲一切換來的。然而結果並沒有達到期望的那樣。
三年了、,整整三年。入門篇,觀聖圖早已經被他深深烙印在了腦海裏,然而他卻始終無法凝結道胎。那些核心弟子,快則十天半月,最遲半年都能凝結道胎。而他整整三年卻不得寸進,這足以說明問題。也許他該向命運妥協了,但他心中始終存在著一種聲音,那種聲音是‘不甘'。像他這種到了十五六歲還沒凝結道胎的大有人在,這些人無一例外都是宗門內的棄兒。
江小飛緩緩向山下走去,背影落寞孤獨。
夜幕降臨時的鍾聲,代表著所有弟子都要進入各自洞府內開始修煉了。而這一刻,對於江小飛來說是一天中最快樂的時刻,即使修煉沒有絲毫進展,但這刻他的內心是寧靜的。相較於核心弟子,這些外門弟子唯有夜晚的時間可以自由修煉,對於有心學道的人來說,這段時間無疑是寶貴的。
一路走過,所遇有核心弟子也有同是外門弟子。遇到外門弟子,對方都能投來一個善意的笑容,似是彼此惺惺相惜。而遇到的核心弟子就沒有那麼好的待遇了,往往他們都會倨傲的昂首挺胸,眼中是淡漠與不屑。而你還不得不微低著身子,要表現出低人一等的姿態。對於這些,江小飛已經習以為常了。自成為外門弟子後,他就無奈接受了。
江小飛來到所居的洞府,掏出應門石貼在石門上,‘轟隆’聲中石門緩緩升起。洞府內空間狹小,洞頂碗口大的洞口,投下暗淡的月光。左右兩邊貼壁擺著兩張床鋪,中間留著一條隻容一人通過的過道。僅此而已,沒有多餘的器具。而核心弟子的待遇就明顯不同了,他們所居的洞府寬敞明亮,而且還是一人獨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