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2 / 2)

“讓吳瞻聽電話。”那男人一聽不是吳瞻,語氣瞬間變為命令式的口吻,冷峻了幾分。

“您是哪位?”王清北仍不死心。

電話那頭突然沉默了幾秒,再開口時王清北怔住了。

“王清北,讓吳瞻聽電話。”男人冷靜極了,他就像是置身仙樂斯舞宮裏,置身在王清北身邊,他似乎能看見王清北的一舉一動。

王清北滑動喉結,不甘心的吐出兩個字:“稍等。”他轉身找到了廖錚,附耳幾句就讓廖錚與淞滬警備司令部李參謀的談話告終了。

“怎麼回事?”廖錚快步跟著王清北。

“別問了,趕緊把站長叫來吧,也不知那頭是何方神聖。”王清北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同廖錚解釋。

顧思如回頭看了一眼舞台,笑著問道:“吳站長會不會跳舞?”本打算邀請吳瞻跳支舞,不想廖、王兩人匆忙的來到吳瞻身邊,她看見了王清北的臉色,順手就勾住了剛開走過來的連鬱蒼。

王清北把事情同吳瞻講了個大概,不料吳瞻臉色一沉,隻向連鬱蒼歉意的說了一句去去就來,然後三步並作兩步趕到吧台,接起了電話。

“喂?我是吳瞻。”廖、王二人一路跟隨,看著吳瞻嚴肅的表情,揣測著那人的身份。

電話那頭傳來吹茶呷茶的聲響,之後是蓋上瓷杯杯蓋聲,最後他才開口:“吳站長,我是戎與。”沒等吳瞻應,他緊接著說,“不要講話,你聽我講,用簡單的詞回答我。”

“嗯。”

“今天打這個電話,一來是老板有事需交代給你,二來是考慮到這條線路不易被竊聽。今天你出席晚宴老板表示理解,但還是囑咐我告訴你,軍統的形象不可多沾酒氣,這樣的場合也不要頻繁出席。眼下是關鍵時期,友黨督促之下更要注意言行。”

“明白。”

廖、王看著吳瞻的腰杆子慢慢挺直,雙腿並攏呈現軍姿。王清北眯著眼睛問廖錚:“你說,不會是委員長吧?”

廖錚看看王清北:“委員長能親自打給我們站長?還打到這仙樂斯來?說話的時候腦子動一動行不行。”

王清北撞了廖錚一把,問:“那你說是誰,是不是戴老板?”他篤定般的又說了一句,“肯定是戴老板!”

“另外,老板想知道,兩顆糖是否已送到家?”吳瞻當然清楚,兩顆糖暗指那兩顆子彈。

這個叫戎與的男人把聽筒換到左手,右手翻開一本級別為絕密的檔案。“絕密”二字是新印上去的,在牛皮紙上顯得格外明顯。

放在總部的絕密級檔案必須由最高長官批準,並且僅允許在檔案室內翻閱。這是死規定,誰也不敢打破。但他此刻卻坐在辦公室內,在一個並無旁人在場的環境裏隨意翻看。

他是誰?

“是的。”吳瞻依舊隻能用不超過三個字的回答來傳遞給戎與。

“好。”戎與翻開第一頁,看了一眼男人的照片,隨即就記住了,包括他的履曆,他的背景,他的家庭,在這份檔案裏都詳細地記錄著的一切都無一遺漏的送進了戎與的腦子裏,“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上海站的鋤奸行動全麵停止,一個半月內會有重要批示送到上海,在此之前老板不希望你們對漢奸有任何動作,特別是你們在查的76號漢奸馮元。”

吳瞻眉心微蹙,張嘴剛想問就想起戎與先前說過的話,隻能說是。

“是不是想問為什麼?”戎與合上檔案,接著說道,“你不用知道太多。至於早前已經抓到的漢奸,不予釋放及審問,統一送到獅子口,進單人間。必須封鎖消息,老板交代,這件事要秘密完成。”

“明白了。”

戎與想了想,似乎沒有遺漏什麼,便說:“革命之事尚需各位同仁協力,勞吳站長勤力盡心。黨國高於一切。”

“是!”吳瞻一整身姿,皮鞋啪的一聲合攏了。

廖錚眉毛一挑,大概猜到了那個人的身份,但他並沒有告訴王清北。他與軍統總部人員交好,總部主任級及以上幹部不說全都認識,至少也都能叫得出名字。電話能打到仙樂斯來,他首先就否定了王清北的猜測。戴笠不會親自打電話來,委員長更不會。他想,打電話的多半是那個從不與他打招呼的千年冰山臉——張念山。

戎與是張念山的字,他天性涼薄,卻擁有著比任何一個軍統人員都要堅定的信仰。從外勤到如今的國民黨軍統總部第三處主任,他從未買賣過人情,靠得都是實力。他槍法絕佳,因果斷的行事作風而深得戴笠賞識。廖錚那“伸手不打笑臉人”的做派在他那裏行不通,他對廖錚說過一句話,廖錚到現在還記得。

他說:“廖處長,有些人天生是做官的,有些人天生是打仗的,你既會做官又會打仗,而我隻會打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