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朋友,自然就有敵人。
在參議員被脅持一事上,諸多幕後勢力紛紛開始運作起來,有些想要盡力摁下去的,另一些偏偏就想要往明麵裏挑。等大巴開到紐約市區,無數家得到消息的新聞媒體已經蜂擁而至,大大小小的采訪車緊跟巨型巴士,齊馳在空無一人的市區大道上,場麵蔚為奇觀。
俄羅斯人伊萬向後看了看尾隨的車輛,冷冷地把目光對向了參議員,“看樣子,想你死的人不少啊?”
喬治參議員隻能苦笑,對於民主黨的那些老對手來說,這確實是個天大的機會。隻要警方迫於輿論壓力采取行動,自己的死期就真的不遠了。
“我們就不能走郊外?幹嘛非得往城裏跑,打起來連逃都逃不了。”一個端著警用霰彈槍的漢子問。
“有人會接應我們。”火炮沉默了半天,這才回答。身邊,那名女檢控官悄然微笑。
整個龐然車陣直開到布魯克林區附近的一個商貿廣場,才緩緩停下。大批武裝軍警果然像參議員料想的那樣,在前方路口設置了路障,到處閃爍著紅藍相間的警燈,一片殺氣騰騰。
手持擴音喇叭的談判專家隻開口喊了一句話,就被驟然爆發的槍聲嚇得連滾帶爬逃了開去。苦等半天的媒體記者總算是得償所願,也不顧槍林彈雨就抓起攝像器材一通狂拍,一時間這邊殺聲震天,那邊幾十頂雨傘下穿著套裝的男女主持現場報道,儼然就是個盛大的狂歡派對。
巨型巴士上的劫持者都愣了,槍不是他們開的。踏著雨水從四麵八方衝來的蒙麵武裝者根本就不給軍警反應的機會,AK47、M16、烏茲微衝,各種各樣的火力鋪天蓋地壓至,臨街建築各個樓層間又有手持火箭筒的漢子躥出,不由分說就是數十發火蛇砸下,巨大的爆炸聲中警車殘骸直飛起幾米高。
就算是再業餘的綁匪,也該知道這難得的機會意味著什麼。火炮一行人帶著人質當即下車,有些警員見了要有所動作,卻被更瘋狂的火力壓製住,打得連頭也難抬。
瓊.碧斯是紐約第五電視台的實習主持,第一次出外景就遇上這樣的大場麵,她覺得陪糟老頭子睡覺換來的這個機會簡直是物超所值到了極點。
連續的爆炸和充斥周遭的慘呼聲並沒有讓她產生一絲一毫的畏懼,相反,腎上腺素正在體內飆升,甚至連播報也因此而變得妙語連珠起來。
攝像師突然歪向旁邊的鏡頭,讓碧斯惱火極了。這會兒同行雲集,誰更專業更迅速,那就意味著誰能在這條真正意義的“爆炸”新聞裏撈到更多。
正想用高跟鞋讓對方拾回職業素養,碧斯卻注意到越來越多的同行也紛紛望向了那個方向,攝像機步調一致,倒像是被磁石吸了過去。
一股龐然沉悶的聲響,在此時傳來,竟然連槍聲也蓋了下去。
碧斯愕然轉頭,隻看到一群高大雄壯的純種馬正從長街盡頭狂奔而來,兩名赤著上身的騎士馳在最前方,一隻隻紮了防滑蹄鐵的馬掌踏在路麵之上,迸出隆隆滾雷。
這狂野無比的氣勢讓交戰中的雙方都傻了眼,馬群來得好快,隻片刻就到了廣場入口。最當先的一名騎士倏地縱身而起,像是雜耍一樣,從這匹馬跳到那匹馬的馬背上,手中套著的銳利物件一次次揮起,將馬群所負的皮袋割裂。
無數張百元麵值的美金幾乎是瞬間卷成風暴,密布了整個天空。暴雨,殺戮,鮮血,死亡——多重衝擊之下的人們本就瀕臨在獸性邊緣,這最後的一枚砝碼終於讓他們徹底混亂。
是夜,絕大多數電視台都在播完日間的槍戰畫麵之後,發布了某知名參議員成功獲救的消息。黑河監獄曆史上最大宗的脫逃事件,甚至已驚動了白宮,紐約機場車站等地皆被管製,全城風聲鶴唳。
淩晨1時整,颶風“沙美”離境。
僅數分鍾後,一架小型噴氣式飛機穿出雲層,以紐約金門大橋為跑道,緩緩降落。大橋兩頭的車輛阻隔欄均早已放下,管理人員的屍體倒了一地。
那名曾被特定轉移的高大男子,在武裝隨從的護送下,獨自上了飛機。噴氣機很快就起飛,像個不曾存在的幽靈一樣遠離紐約。
“麻煩你,給我一杯酒。”舒適的機艙內,不再是犯人身份的男子開口,喉音很低沉,像是胸腔中正有麵鏗鏘有力的鼓在擂響。
接過酒杯後,他看了那名男性空乘員一眼,笑了笑說:“新人嗎?以前從沒見過你。”
那空乘員唇角揚起,還以笑容,“你確實沒見過我,將軍閣下,我姓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