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娘的西班牙語顯然不怎麼靈光,又讓臭蟲說了一遍,這才聽明白。
“再後來,到了前兩天,許多穿著黑西裝的亞洲佬來了這邊,跟守在老布家附近的鐵錨幫幹了起來。整條街都亂了,最少死了幾十個人,警察來的時候,卻連一具屍體也沒有找到。”臭蟲的臉龐已由於恐懼而扭曲,“那些人......那些人像機器一樣,收了同伴的屍,就都散了。鐵錨幫幹脆把老布全家都帶回了窩裏,亞洲佬還不死心,晚上又摸過去一次,聽說吃了更大的虧。”
“稻川會?那也是來找他的.....”大姑娘喃喃自語,眸子裏凶光一現,“繼續說,我們在聽。”
“前天,老布家裏來了個中國小子,那時候我正好在這附近閑逛,看能不能偷到皮夾買晚飯吃,正好瞧見他走進來。”臭蟲吞了口唾沫,指著不遠處的街麵,“就在這裏,鐵錨幫留下的人手攔住他,說了些什麼我沒聽見,沒一會那幾個家夥就躺了一地。中國小子還是自顧自走到老布家裏去,大開了門,還給自己倒了杯水喝。”
“一車車鐵錨幫的人開始往這條街來,我跟其他看熱鬧的,又怕又不想走,就站得遠遠的望著。”臭蟲的神情恍惚起來,“那麼多人,全都帶著家夥,老布一家被推在最前麵,少說也有四五支槍頂在老布身上。那會兒我才有點明白,原來他們要找的並不是老布,而應該是那個年輕人。”
大姑娘哼了一聲,對此顯然早有預料。
臭蟲又扣出點毒品吸進鼻孔,閉上眼睛喘了一會,才從驚魂未定中略微平靜下來,“他們好像在談什麼條件,想要讓那年輕人答應,誰知道年輕人還沒說什麼,老布就拚命叫了起來,接著鐵錨幫的人就對準老布大女兒頭上開了一槍。”
原本一邊在聽,一邊在低聲給同伴轉述的大姑娘忽然頓住了話語,臉上全是狂怒之色,“殺不相幹的人做什麼?!”
“誰知道呢,也許有槍在手上,人的想法就會變得兩樣吧!”臭蟲冒出了一句帶點哲理的回答,低低歎了口氣,“老布喜歡賭錢,輸紅了眼就要在家裏發瘋,他大女兒還不到十六歲的時候,就已經在做婊子養這個家,沒想到連死也死的這麼慘。”
“該死的是老布。”大姑娘森然說。
臭蟲看了她一眼,似乎想說些別的什麼,卻終究還是強忍了下來,“那女孩是被步槍頂著打的,半個腦袋都飛了,血噴得老布全身都是。他當時跟我們一樣,傻在那裏不會動了,站在對麵的年輕人一下子就紅了眼,吼了句什麼,卻不敢動。鐵錨幫的人都在笑,又把槍對準了老布的小女兒,扔了副手銬在地上,打著手勢讓年輕人自己銬上自己。這時候老布突然轉身撲倒了身邊的槍手,隔開那麼遠,我看不清年輕人是怎麼衝過去的,等到槍再響的時候,他跟鐵錨幫的人已經貼到了一起,場麵全亂了。”
“那年輕人死了沒?!”大姑娘問。
“他沒死,老布死了......”臭蟲喃喃地說,“我認識老布少說也有十幾年,他跟我一樣,一直活得像條狗。就算走在馬路上,不認識的人上去給他幾個耳光,他也絕對不敢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