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一國之都,聖菲波哥大同樣也有掩藏在光鮮外衣下的陰暗麵。
盧波卡雖然年輕,卻有著幾乎能媲美專職司機的駕駛技術,簡簡單單地幾個反向打過,就把一輛不起眼的老牌轎車倒進了始建於八十年代的城郊體育館。
仿佛一個遲暮老人,整間已經被列入市政拆遷計劃的體育館,再也沒有了半點當年的堂皇。直接順著觀眾通道,把車開到室內籃球場門口的盧波卡剛一熄火,示意林震南下車,後者就立即聽見一大群蝙蝠在頭頂上飛掠過去,黑沉沉的空間裏到處透著陰森的詭譎。
“那位先生在裏麵等你。”借著汽車頭燈的光亮,盧波卡指了指幾米開外的球場大門,從口袋裏摸出煙點上,深吸了一口。
除了自述的名字以外,他就跟在卡利市時一樣,隻說些想要說的,嘴巴緊得如同經曆過縫合手術。在這樣的夜晚,被一個毫不了解的陌生人帶到陌生城市的陌生角落,換作誰都會覺得半是古怪半是危險,可盧波卡卻偏偏表現得像在做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而麵對這個不算邀請的邀請,林震南竟然也全程配合,在此刻甚至連多餘的問話都沒有,就筆直走進了球場。
“有意思的家夥......”看著中國人的身影慢慢被那片黑暗吞噬,盧波卡忽然歎了口氣。
空闊的球場裏能見度很低,腐化到不成體統的木地板在腳下發出呻吟。林震南走到球場的當中,默然站定,那些伴隨他而來的聲息也沉寂了下去,就隻有夜風還在從室外湧入,帶著高處懸吊的燈盞“咯咯”搖動。
終於,射燈中的一盞亮了起來,慘淡昏暗的光暈打在場地中央,罩住了林震南。
“我知道你為什麼會來,也知道你在疑惑些什麼,但這些都不重要。”環形的觀眾席中,稀稀拉拉地散布著一些還沒被拆掉的座椅,有個人正坐在背光處,聲調蒼老,言語中的湛陽口音異常濃厚,“這裏算是他鄉了,但我卻稱不上你的故知,如果不是跟駱四有些交情,今天也就不會有這麼一出。小夥子,都說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我隻想勸你一句話,早點回家去吧。人不是貓,能有九條命,死了一次,就再也活不過來了。”
“你認識我師父?”林震南開始明白那杯茶的由來,老鬼這輩子都沒喝過第二種口味。
“駱四駱催命,別說是湛陽,方圓幾千裏六省一市,又有哪個練家子沒聽過他的大號?”那人陰惻惻地笑了一聲,似乎是搖了下頭,“這天生的殺胚,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你這麼個稱心徒弟,要是你真把命丟在了國外,家裏那片地頭上可又要不太平嘍!”
“你怎麼稱呼?為什麼非得讓我走?”盡管這個連樣貌都不願顯露的老者和門外的年輕人一直都在刻意回避,但林震南還是提出要害問題。
“不用管為什麼,反正走就對了。”老人仍然沒有給出正麵答複,“山外有山,這裏有些人和勢力,不是你能夠對付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