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死不倒威的道理,在很大程度上幫助了沙棘,讓他毫發無傷地走進愷撒俱樂部。
盡管修建在一家廢棄的鋼鐵廠深處,表麵上看起來殘舊不堪,但愷撒不是人們想來就能來的地方。即使這位鐵錨幫的頭號悍將,每一次想要見裏麵的那幾位,都必須經過通報。得到允許後還要卸下隨身武器,仿佛一個小心翼翼的士兵在覲見國王。
今天,沙棘第一次在沒有征求任何人意見的前提下,推開了那兩扇漆成暗黑色的大門。他的手上公然拎著剛剛搶來的火器,腳底下全是粘糊糊的血汙,一路踩在柔軟名貴的波斯地毯上麵,這種感覺既讓他緊張亢奮,又有點顛覆性的過癮。
整幢建築內外,散布著超過一百名直接效忠於首領階層的槍手。他們當中沒有人跟過沙棘,但無可否認,也沒有人不清楚,後者在以往的幫派火並當中,做出那些喪心病狂的行徑。
這是條瘋狗,而不是一個人。
敞開上衣,拍著舊傷累累的胸口——這近乎無賴耍橫的動作,讓正門駐守的槍手至少有一半垂低了火器,因為沙棘的上身除了胸毛以外,還累累地纏著一層C4。
沙棘不認為剩下的那一半裏麵,真的沒有人敢在自己的胸膛上開幾個洞,但好在中國佬一出手,就讓那些蠢蠢欲動的家夥徹底熄了火。
跟小時候打群架的習慣一樣,林震南挑了個看上去最暴躁凶狠,站得也是最靠前的守衛,右手在按上對方腰肋的同時,反扣了進去。
那麼高那麼大的男人,倒下的時候竟然像是縮了水,嘴角邊汩汩漫出的烏黑血液很快淌滿了一地。不斷抽搐的四肢擊打在地麵上發出的雜亂聲響,讓人很容易聯想起喉嚨上被割了一刀的畜生在斷氣之前無意識地掙命,雖然他隻堅持了短短幾秒鍾就以解脫式的奇異聲調呼出了最後一口大氣,但對所有的旁觀者而言,這過程無疑是漫長且殘酷的。
另一方麵,幾乎毫無停頓的,林震南從死者的腰後抽出了手槍。他當然不知道怎麼用,甚至不會打開保險,卻在第一時間上身後仰,低吼一聲將它擲出。
在這道金屬體劃出的飛行軌跡末端,爆出了一團血肉禮花——不遠處剛剛瞄準這邊的一名槍手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整個腦袋都變形了,天靈蓋被槍身撞得翻起,連頭皮一起翻轉著跌出很遠。
“不想死的,全部都給我滾!”這是林震南生平第一次殺人,卻殺得絕無遲疑幹淨利落,看著他喊話時流露出的殘暴神色,連沙棘都忍不住心中一顫。
有一種人天生就適合在叢林裏生存,他們的原始本性一旦被激發,往往能輕易懾服其他同類。沙棘知道自己屬於其中,但怎麼也沒有想到,平時木訥內向的林震南居然會更狠。
槍手開始退卻了,他們配備著殺傷力強大的自動槍械,卻配備不了勇氣。
和以往一樣,裝修奢華的底層大廳裏,稀稀落落地坐著一些俱樂部會員,跟外麵龐大的守衛陣容完全成反比。在這些人當中,有滿臉雞皮的老翁,也有打扮前衛的青年,無論誰的身邊都至少侍奉著三名妙齡女郎,每個都漂亮性感得仿佛剛從成人雜誌封麵上走下來。
看著林震南和沙棘旁若無人地直上樓階,這群彼此離得很遠的會員紛紛投來了目光。正在吸食毒品的停下了動作,端著醇酒的放下了酒杯,摸著女人大腿的也慢慢抽出手,有些人的神情中存有驚訝,但更多的都帶著無動於衷的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