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公府內。
洛靖遠與洛湘兩人並肩而立,都彷佛出神的看著入冬後,府內花園子裏結了冰的池塘,各有所思……
…………
洛湘回到長安城的第三日,洛靖遠便也趕回了長安城。
洛靖遠早就得到了信報,知五哥文遠夫婦辭世,進府後,看到那闔府上下盡帶縞素,一片蕭瑟的景象,仍是不禁眼中含淚,在洛文遠靈前長跪不起。
洛湘陪在十三叔身旁,跪在父母靈前,一跪就是一宿,第二天清晨起身時,膝蓋都腫了,站不起身,左右小廝,慌忙去扶自己家的大公子。
洛靖遠跪在靈堂上,回頭嗬斥洛湘,“小小年紀,體力不支,逞什麼能!自家親人,如此不愛惜自己,五哥在天之靈看到了,都要心疼兒子!為何如此不知自珍?”
洛湘張了張口,卻不知該如何回答。
舊時孝是首位,嚴父慈母雙雙歸去,長子合該守孝三年才是。此時洛靖遠卻教導洛湘“逝者已矣,好生珍重自己”的道理!
靈堂上,左右侍者聽聞此言,都是一愣,一轉念就又想明白,是叔父愛惜侄兒,才有意如此說。
清晨,早餐後。
府上諸人齊聚在小廳裏,洛靖遠才說起自己那夜所遇,言那夜是一個手持紫金法盂的大和尚,及時趕到救了自己,隻是那大和尚擒拿妖僧羅摩烏桕不成,反被其所傷,羅摩烏桕趁機逃遁,那大和尚大步流星的追著去了,再沒回來……
洛湘想起十三叔洛靖遠那日使出的劍法,當即便要拜洛靖遠為師,求洛靖遠傳授自己武藝。
洛靖遠沉吟片刻才道,“十三叔武藝微末,你若要學,我自然是可以教你,五哥書房裏,就有洛氏家傳的絕學,與許多江湖門派的武功秘笈。隻是十三叔也不是良師,特別是你如今的狀況,我也不知,該從何教起。”
洛湘心中以為,是十三叔不願教授自己武藝,才尋的如此托辭,想是有什麼不便之處,便不再提。
一旁的小弟洛延,聽見了,也大嚷著要習武,將來當那大將軍!
洛靖遠當即就答應了,隻是微笑著道,“我可是非常嚴厲的師父啊!延兒若是想要拜我為師父,可要先想好,以後你就是大嚷著又苦又累,我也定不會憐惜你分毫!”
廳上諸人皆是笑盈盈的看著洛延,看他如何表態。
隻聽“噗通”一聲,洛延就跪在了洛靖遠腳下,昂著頭,道“父親常言,吃苦耐勞是男人的基本素質!延兒是男人,自然能吃苦,不怕累!”說罷“嗵嗵嗵”的就朝著洛靖遠磕了九個響頭。
洛靖遠見五哥家有洛湘、洛延這倆個好後生,也是欣慰非常,高興的“哈哈”大笑,彎腰將洛延扶起了,讓洛延坐在自己腿上,道,“那明日卯時,十三叔便在講武堂等你!”
洛延高興的坐在十三叔腿上,拍著手叫好,又對洛湘道,“哥哥明日不一起來麼?”
洛湘心中,是千萬分的想學武功,奈何剛才十三叔話裏的意思,已經是婉拒了自己。洛湘撓了撓頭發,微笑對洛延說,“卯時太早了,哥哥我可起不來,我就不去了,你跟著十三叔好好學武!”
“你騙人!你每天都是卯時早起的!”洛延生氣的指著洛湘,大聲喊到。
廳上氣氛一時都彷佛凝固了,洛湘隻是笑著,撓了撓頭發,不知該說什麼了。
“騰兒也一起來吧!十三叔才疏學淺,但俗話說:他山之石可以攻玉,騰兒你也來看看吧!”洛靖遠何等的人物,一眼就看出了眼前這小侄兒是什麼心思,笑著給洛湘圓場,又對廳上諸人道,“想學的,明日都可以去講武堂!”
孩子終究是孩子,不分大孩子、小孩子。洛湘聽到十三叔的話,當即就開懷了,答應明日卯時一定到。洛延聽聞哥哥要與自己一起習武,也高興的直拍手。
…………
當晚,洛湘就住進了父親的書房,去翻找十三叔所說的“武功秘籍”。
洛文遠一生愛讀書,書房足有裏外三大間,收藏了經籍古卷無數,幸而整理擺放有序。
洛湘打著燈籠,一個房間一個書架的翻找,輕易就在一個書架的最下層,找到了一些似乎是“武功秘籍”的書冊。
《五嶽劍法》、《六脈神劍》、《無相拳》、《空明拳》、《一陽指》、《參合指》、《少林七十二絕技》、《易筋經》、《洗髓經》……
洛湘看的是眼花繚亂,足足有百餘本各式各樣的秘籍,有書、有冊、有竹筒、有錦卷,裏麵無不是有畫、有字。
畫中多是小人,那小人栩栩如生,或持劍、或空手、或持奇門兵刃、或袒胸露乳;文字卻是繁雜,有佛經、有道經,竟還有幾篇是西域梵文所書……
洛湘越看越是一頭霧水,不明白父親是從哪裏,收集來如此多的“雜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