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任性與愛
“我們相處了一年。原來，她是孤兒，沒有父母的孤兒。她的名字叫冰。那個時候，我真的覺得，其他一切都不重要了，隻要和她在一起，就是有著整個天下。
“可是一天，一團灰色的光芒降臨在我的身上——它說，它是死神的力量，要我繼承這些力量，成為死神的代言人。我好怕，真的好怕。我怕接受了這份力量，就再也不能像從前一樣。
“但我沒有選擇的權利。於是，我成為了死神的代言人，賜名梅爾基亞德斯。我依循著從未見到過的死神的指令，收割將死的靈魂。冰不怕我，她是我唯一的朋友，即便失去了世界，都不能失去她。族裏的人懼怕我，恐懼我，排擠我。那個時候，我甚至有了輕鬆滅掉他們的力量。但我做不了，因為我知道他們沒有錯，他們隻是在本能的害怕而已。我力量強大，他們怕我;我害死母親，他們懼我。卻從未想過，他們因為我收割死者靈魂，而想殺我！他們所有人，都想我死。
“年僅十七歲，我就已是靈聖境。五年後，入靈神。又過十年，成靈隱。那時，我在整片大路上橫著走，都沒有人敢阻攔。那個時候的靈隱境強者很多。我有著死神的力量，讓所有人懼憚。他們，都怕我。我的朋友，我的愛人，從始至終，都隻有冰。正因為寄托了所有的情感，我都分不清我對冰究竟是什麼樣的感情。冰說她愛我，我也說我愛你。可冰隻是搖頭，她說，我們說的愛不一樣。
“終於，厄運真正的降臨。超過五名靈隱境強者來圍剿我。首當其衝，為他們指路的卻是我的族人。我緊握自己的鐮刀，卻在最後一刻將它扔掉。活著，好累。那場戰鬥，以他們的勝利結束。我在倒下的前一刻，還能看到族人的歡呼，他們開心地笑，歡欣鼓舞。我死了，沒有人再怕我了，真好。
“倒下的前一刻，冰抓住了我的手。可是她怎麼也抓不住。自詡為死神的代言人，姓名終歸要交回到死神的手裏。臨死前，我隻來得及下一個詛咒——‘冰，我以死神的代言人，梅爾基亞德斯的名義，詛咒你，永生永世無法死亡，永生永世死神的鐮刀無法收割你的靈魂！’之後，我留下了一縷殘魂，期待著能和冰再遇到。算了算，冰應當從沉睡中蘇醒。
“我死了，他們便不再怕我。自始至終，我都是一個人，甚至包括冰，都不是我真正的朋友。自始至終，我都是一個什麼都不懂，隻有強大實力的可憐鬼。”
少年緩慢地簡述了他的一生。他的眼神，由迷茫變得清明，最後又歸於沉寂，不現生機。
“你沒有資格讓別人可憐。”
喬琪的身子有些顫抖。被所有人害怕與恐懼，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但可憐之人，必有其可恨之處。她無法可憐他，那是不敬，也是違心。
“你出生時，沒有控製好自己的力量，間接殺死了自己的母親。這是其一。
“族裏人排擠你，你沒有嚐試融入他們，而是任由他們懼怕你。這是其二。”
“你認識了冰，沒有對她梳理自己的感情，而是將所有感情強加在她身上，你傷害了她。這是其三。
“死神給予你力量，你不想要卻沒有反抗，讓自己淪為死神的收割使者，四處傷人，你沒有反抗，更沒有認識到錯誤。這是其四。
“族裏人聯合外界強者殺你，你同樣沒有反抗，讓他們殺死你，你隻想著自己能夠解脫，卻從未想過，你的生命從不隻屬於自己，你死的時候，有曾想過死去的母親？還是說你想到了深愛你的冰？這是其五。
“最後，你完全沒有考慮冰的感受。你難道不知道，冰其實是想要和你一起死嗎！你不顧她的感覺，用自己的靈魂給她下了永生的詛咒。你就不覺得心有愧疚嗎？”
雖然一直這樣說著，喬琪卻無法不激動。如果是自己，能比他好嗎？
“你辜負了那麼多的人，憑什麼讓別人可憐你？說到底，你就是一個弱氣懦弱而又任性的孩子罷了！因為從始至終，你都隻想著自己！”
少年仿佛被她的話驚到了，呆愣在原地。
“滴答——”清晰的滴水聲響起。少年用手覆上自己的麵頰。他……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