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風寒冷還帶著些微濕意,從高空吹來,拂過雲國漫天的黃葉,風中挾裹著大地上飄起的草葉和微塵,一路北上。
一直到遇上橫亙在天地間的雲嵐山脈,將雲嵐山脈特有的香楓吹得嘩嘩作響。血紅血紅的楓葉來不及落下,又被風吹起,打著卷兒跌跌宕宕的飄向天空,像是天邊的火燒雲碎掉了一塊。
雲國,秦陽城,鹿歸林後山。
兩個十六七歲的少年站在湖邊,一個身形修長挺拔,秀氣的臉上有一對英氣逼人的劍眉,另一個身影還要稍微高一些,隻是太過瘦弱,膚色蠟黃,看上去被風一吹就會散架。
李浩然揉了揉眉心,望著腳下深不見底的湖麵歎了口氣。再轉頭看了看一旁叫他過來幫忙,靦腆傻笑的吳千牛,滿臉無奈。
也不記得是第幾次了,吳千牛被別的弟子使喚來使喚去的,盡做一些別人不願意做的雜事,這次是抓魚。
李浩然真是覺得白瞎了吳千牛爹娘給取的這麼一個好名字,長得根瘦竹竿似的不說,性子還軟弱得緊,總是唯唯諾諾,被幾個師兄欺負。
不用千牛,你哪怕隻有一牛的力氣,但隻要膽子大點,性子傲點,哪怕是外強中幹,那些人也不敢這麼欺負你啊。
李浩然暗自誹腹,雖然有點不滿,但還是脫下外衫準備下湖。
吳千牛在師門也就他這麼一個朋友了,李浩然不幫他誰幫他。何況李浩然雖然本事不錯,但性子執拗,平時也不愛跟門派眾弟子瞎扯胡吹,因此人緣也不是很好,當初生病了也就吳千牛一人過來照顧他。
“大牛,一個月的鮮魚湯。”李浩然自從生病的時候喝了吳千牛煮的魚湯,就惦記上了這口,時不時讓他上門做飯。
“恩!”吳千牛使勁的點了點頭。同門師兄弟給他找過不少的麻煩,碰上實在辦不成的,他就會找李浩然幫忙。
他知道李浩然是不想他心裏覺得有所虧欠才這樣說。一碗魚湯算不了什麼,就算天天煮給他喝,吳千牛也沒有怨言。
後山這湖原本無名,後來某位門派長老覺得不好稱呼,取名叫鹿湖。
不少弟子無語,鹿湖,鹿歸林的湖,還真是言簡意賅啊。
鹿湖最多的是一種叫赤火鯢的凶猛魚類,成年的赤火鯢一般都在三米左右,烏黑的鱗片上流淌著淡淡的紅光,遊動起來宛若火焰搖曳。這魚性情暴躁,力氣極大,經常主動攻擊下湖的弟子。
不過赤火鯢肉味鮮美,還含有微弱的靈力,是門派一些長輩喜愛打的美食,經常有長老讓弟子下湖捕撈赤火鯢,也算是借機磨煉實力稍弱的弟子。
赤火鯢雖說沒有什麼特殊的攻擊手段,完全靠著蠻力與銼刀般的巨齒攻擊獵物,但也需要凡塵境第四重的人才能勉強製服,吳千牛就是這個境界,就算他拚死拚活的抓了一條魚回去,以他的體力,一天之內也很難抓到三條。
一般這種任務都是安排凡塵第四境和第五境的弟子,用來打磨他們的韌性耐力和發力技巧。李浩然凡塵境第八重的實力,在普通弟子中算是名列前茅的了,靠蠻力就能輕鬆製服赤火鯢。
三條赤火鯢,也就是稍微多費點功夫的事情。
十月的天氣還不是很冷,但水已經有些刺骨。李浩然深吸口氣,朝著湖麵一個猛子紮入水去。
修真第一境之所以以凡塵二字命名,就是因為這一境界的人還算不上真正意義上的修行之人。
像李浩然凡塵境中苦練到了第八重,但嚴格說來,跟普通人本質上並沒有多大差別。既不能摧城拔寨,也不能翻江倒海。簡單一點的說就是力氣大點,速度快點,反應更加敏捷,氣息更加悠長。
再悠長也有一個限度,李浩然把一條赤火鯢扔上岸後,深吸吐納換了口氣,接著潛了下去。
赤火鯢雖說不少,但也是針對湖裏幾種更加凶猛的水獸來說的。這魚大多在水深二十幾米處,而且都是獨來獨往,李浩然隻來得及捉住一條,就得浮出水麵換氣。
片刻功夫,又是一條赤火鯢扔向岸邊,三米長的大魚體積重量都超出吳千牛許多,後者接住魚後蹬蹬蹬地後撤幾步才穩住身形,看向李浩然的眼神滿是欽佩。
李浩然卻是懶得管他,自己這點修為在鹿歸林的普通弟子看來或許很厲害了,但要是放在別的門派,或是放眼整個秦陽城,根本就是最底層的小魚小蝦。
“要是我能像那幾個師兄一樣,突破了凡塵境第十重,踏入開天境,在水中大可任意遨遊,甚至......”
想著平時那幾個被收做關門弟子的師兄飛來飛去,李浩然的心裏就火熱得不行。
“想要去秦陽城外的地方看看,最起碼得會飛吧,不然走個十年八年的,那還有什麼意思!”
兩年前雙親先後去世,李浩然在世上便沒有了牽掛,他現在就想努力修行,希望看到這世上更多的地方,看到那些強大修真者的神秘世界是怎樣的。
一步飛天,如魚入水,這才是修行之人,這才是跟普通人最大的不同啊。
李浩然捏了捏拳頭,轉身又潛了下去。“開天境便是凡人開天入修途,我已經到了凡塵境第八重,距離開天境看似不遠了,但長老曾說由凡塵境邁入開天境是修行途中最難的幾步之一,需要做好萬全的準備,厚積薄發,才有可能一舉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