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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等不及雨停的魚上最終還是督促這胡真兒繼續趕路,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感覺苦廟的方向哪裏有很吸引自己的東西,有自己很喜歡的某種味道。
落安之北,蒼穹之下,便是苦廟。
苦廟不高,卻有梵唱聲聲朗朗千裏直衝雲霄。
苦廟不繁,卻有八方信徒匍匐而進默然求佛。
雖然離苦廟廟門大開還有半月時日,但是這裏卻早已聚集了無數的信徒,或是僧人,或者農夫,或是王公貴族,無論平時多貧賤或者多富貴,來到這裏也不得不變得虔誠,是由於心中對著千古大廟的尊敬而必須虔誠。
細雨從天上飛下,像綽約的霧,濕了春天綠色的早晨,潤了柳枝吐出的小芽,也使得苦廟之內一百零八座黃金大佛熠熠生輝,隱隱空氣中似乎有佛光在彌漫,使得雨後的空氣中都仿佛充滿了淡淡的金光。
即使梵唱不止,卻顯得寧和詳靜。
“到了?”魚上雖然看不到苦廟的景象,卻從心裏感覺到安寧,於是不由得問道。
胡真兒輕輕嗯了一聲,雖然她不修佛,但是在此時此刻,麵對這傳承千年的大廟也情不自禁地感覺到自身的渺小,並且感覺冥冥之中有種聖潔的力量在淨化著自己的身體,淨化著自己的靈魂。
魚上耳朵微動,胸膛起伏,感受著這裏超過十丈廟太多的莊嚴宏大,臉上不由得露出了一絲微笑。
放下隨身的包裹,魚上從包裏熟練地拿出木魚和犍稚,鄭重地披上行途中一直沒來得及披的金線袈裟。
畫地為牢,稚起禪定。
“咚,咚,咚”魚上心中默念《大自在經》,同時右手不停,極有規律地敲打著木魚,實木相擊之聲響起,魚上也慢慢地沉浸在了初臨苦廟的難言感悟裏。
漸漸地,他忘記了自己,忘記了周身萬物,他感覺自己的靈魂進入了一片金光閃爍的蒼茫之中,蒼茫之中“咚咚咚”之聲不停,他能感覺到自己的靈魂在這佛音裏震顫。
也不知道是錯覺還是真實,他仿佛在腦海深處的無量金光裏看到了星星點點的更亮的金沙——就仿佛在那個大峽穀中看到的金沙一眼,不同的是,上次的金沙出現在他眼前的黑暗裏,而這次是在腦海裏。
金沙洋洋灑灑像雨一樣飄舞著,卻飄而不落,慢慢聚集成了一片蓮瓣的模樣,魚上心中突然有種感覺,這片蓮瓣,就是自己在大峽穀中摸到那個未知東西。
隻是它為什麼會在自己腦海中來?
魚上還來不及思量,隻見得金光蒼茫世界裏緩緩的凝聚出了一座大佛虛影,竟是大自在佛,一座佛像浮現之後,金光愈盛,越來越多的佛像在緩緩凝聚,豎三世佛、五方佛、無量佛、不動佛,蒼茫之中,無數宏偉巨大的佛影緩緩出現,何止萬佛!
可是這無數的佛影卻做了一個讓魚上心驚的動作,它們全部雙手合十,佛體匍匐,竟然是在朝拜。
萬佛朝拜。
景象清麗莊嚴卻讓人心悸,萬座大佛的眸子不怒自威地盯向蒼茫世界中的魚上,魚上感覺到撲麵而來的恢弘古意,無比的渺小感從身體最深處暴湧而出,身體變得冰冷無比,僵硬得再無力拿起敲打木魚的犍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