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烏龍當日被幾個美軍女飛行員又抱又摟時的窘態,張振清頓時來了精神,繪聲繪色地給楊冬青等人描繪了遍事情的經過。講到高潮處,仿佛是覺得單憑語言已經無法將女軍官們的熱情奔放,以及烏龍的錯愕被動,更加直觀地呈現在眾人麵前,徑直來到屋中央的空地上,張振清幹脆一人分飾數角,將整個過程惟妙惟肖地重新演繹了一遍。不過,他講到這裏就截止了,並沒有再說下去。再講下去,他自己的醜態可就藏不住了。
看了他的表演,幾人之中,隻有最沒城府的王胖子被逗得前仰後合,滿是褶子的老臉上,甚至流下了開懷的淚水。再反觀秀才和當家,一個嘴角掛著原來如此的微笑盯著自己不放,一個則窩在躺椅裏一動不動,甚至還打起了輕微的鼾聲。
使盡渾身解數卻並未得到自己理想中的效果,張振清頓時覺得有些無趣,感到自己就像個嘩眾取寵的小醜。搔了搔自己的後腦勺,他指指躺椅上的楊冬青,示意大夥一起離開。
踮著腳高抬輕放地才走到門邊,一個聲音在幾人身後響起,讓他們下意識地停下了腳步:“我就說麼,怪不得你極力主張要去找那幾個女飛行員談,感情這裏頭還有這麼檔子事兒啊。”
故意做出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張振清轉過身形嬉皮笑臉地說道:“嗨,合著您沒睡呀,我還以為您睡著了呢。”
暗中拽了拽張開嘴準備幫腔的王胖子,秀才悄悄給他使了個眼色,突然明白了些什麼,王胖子識趣地閉緊了嘴巴。
“我就是勞累的命,哪有你們一天到晚優哉遊哉的,唉!”輕輕歎了口氣,將兩手墊在腦後舒服地躺著,楊冬青的眼睛依然緊閉著:“說說吧,看上人家哪個姑娘了,要不要我這個當家的親自出馬給你保媒拉纖啊?”
騰得一下漲紅了臉,張振清一手捧在胸口上,抬起另一隻手指向半空,賭咒發誓般為自己辯白著:“當家,天地良心,您可真冤死我了。再怎麼說我也是條七尺的漢子,怎麼可能做出這種假公濟私的事來呢?我就是想......”
話才剛剛說了一半兒,門口“噔噔噔”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時間不大,大門外帶隊值哨的烏龍,慌裏慌張地跑了進來。衝門邊幾人點頭示意了下,他徑直來到楊冬青的躺椅前急切道:“報告當家的,那幾個洋婆子又來了,知名點姓說要見您。”
“噢?洋婆子,要見我。”睜開兩眼射出兩道精芒,楊冬青緩緩坐起身來,一麵重複著烏龍彙報的內容,一麵將目光有意無意地落到張振清身上。見當家的如此,其他人也紛紛轉移了視線看向張振清。
“嗨,這回就是有十張嘴也說不清了。”懊惱地蹲在地上不肯起來,張振清感到從未像今天這樣窩囊過。
“起來吧,人家專程來找你,你倒好,死皮賴臉地倒在地上裝死狗,傳出去看你以後還怎麼在弟兄們麵前直起腰。行了,你不是說要去找人家嗎?現在人家送上門了,剩下得就看你怎麼表現了。”終於繃不住露出一張燦爛的笑臉,楊冬青拽起地上的張振清,幫他拍去身上的灰塵。
“好呀,感情你們合起來拿我窮開心呢!”看到眾人地一臉壞笑,張振清這才意識到自己被人耍了,氣急敗壞地跺了腳,他紅著臉轉身跑出臨時營部的房門,咬牙切齒地將楊冬青等人罵了個遍,無可奈何地向營門外快步走去。
將白蘭德、瓊斯一行讓進房中寒暄了幾句,張振清這才發現,來訪者除了本身之外似乎並沒有翻譯隨同。有些惱火地搔了搔後腦勺,張振清不住在心裏哀歎自己流年不利。以自己那一瓶子不滿半瓶子晃蕩的二把刀英語,是無論如何也應付不下這次會麵的。該怎麼辦才好呢?
像是看出他在作難什麼似的,從上衣口袋裏掏出張折得方方正正的紙片遞給楊冬青,白蘭德扭頭操了半生不熟的漢語衝張振清說道:“張副營長是在煩惱交流的問題嗎?請不必擔心,我想,比起您的英語來說,我的漢語要高明了許多。”
歪著腦袋朝同行的女軍官們嘰哩哇啦解釋了一通,美國人旁若無人得大笑起來。
“當家的,白蘭德給您的什麼東西。”沒空理會客人的無禮,張振清望著楊冬青手中的紙片頗為好奇。很明顯,紙片上一定寫的是中文,可從一名美軍軍官手中傳遞來的,卻是一張寫滿中文文字的紙片,這就不由他不感到奇怪了。
“你們也都傳著看看吧。”顯然是為紙上內容感到吃驚的楊冬青,皺著眉頭將手上的紙片,遞給了探身過來的張振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