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楊天再怎麼生氣,罵得再怎麼凶,要是說讓他真的不理會蕭十禾的生死,他也還是不敢的。不是他有多看重蕭十禾這個人,也不是說他有多看重這一批糧草,而是因為在那群人裏還有一個穆子涵,有一個烈火軍的少將軍。
因此,盡管他恨得牙癢癢,恨不得蕭十禾他們死在外麵,還是不得不派出一隊人馬去接應。穆冬老來得子,若是折在這裏,他楊天可是吃罪不起的。
軍營裏,楊天氣得鼻孔裏都能冒出煙來,南陽關西北方向不遠的一片密林裏,剛剛恢複了幾分元氣的蕭十禾卻擺出了一副郊遊的架勢。他斜靠在一棵大樹底下,吹著山風,口中哼著小曲兒,半眯著雙眼,顯得格外的享受。
在他旁邊不遠處,蕭十禾的幾個弟子也都坐在樹蔭下乘涼。在運糧兵哀怨的目光的注視下,歐陽浩手裏拿著一壺酒,沈睿的麵前放著一包熟牛肉,常萬達手中抓著一隻雞,穆子涵懷裏抱著一個香瓜,就連獨孤靜的手中,都捧著一條烤魚!
看見他們這副架勢,那些運糧兵一個個都恨得牙癢癢,如果目光可以殺人的話,那蕭十禾和他的弟子們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他們負責押送糧草,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可什麼時候見過這樣的運糧官?剛出發沒多久,就說大路不安全,容易暴露,不顧眾人的反對,一頭紮進了深山老林裏。走山路就走山路吧,可誰知道,這幾位爺竟然還不認識路,耽誤了期限不說,還一頭撞到了南陽關的下麵來了。
按說到了這一步,南陽關都到了,隨便掉個頭就能找到烈火軍的將士了,可人家偏不。說什麼跟敵軍太過接近,白天趕路不安全,非要等到晚上走!好嘛!人家站在城頭一低頭就能看見,再等到晚上又有什麼意義呢?他們這副架勢,就差沒在身上差個旗子,再寫上“快來抓我”這幾個大字了。
可再生氣也沒有辦法啊!沒看見少將軍穆子涵都對蕭十禾言聽計從嗎?隻是這一來,可是苦了這隊運糧兵了。楊天不敢讓穆子涵有什麼閃失,他們更是不敢哪!於是,他們一邊在心裏罵著蕭十禾,一邊還得在一旁小心翼翼的伺候著,還要時刻注意著南陽關那邊的動靜,隻等著稍有不對搶了穆子涵就跑,真可謂是膽戰心驚,度日如年啊!
天近黃昏,日頭已經落到了山頭上。運糧兵的領隊看時間差不多了,陪著笑臉輕輕的拍醒了蕭十禾:“大人,天就要黑了!我們該起程了!”
蕭十禾睜開眼睛,打著哈欠,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迷迷糊糊的問:“啊?什麼時候了?”
那領隊伸手指了指西墜的太陽,提高了嗓門:“大人,您看,太陽都快落山了!”
蕭十禾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很是不滿的搖了搖頭,有些生氣的說:“快落山了,不是還沒有落山嗎?天色還沒有暗下來,我們還處在敵軍的監視之下,這個時候不能走!”他說著,又靠在樹幹上,閉起了眼睛。
領隊的心裏是叫苦不迭,正要說些什麼,就聽見那邊沈睿說了一句:“來了!”
話音剛落,歐陽浩、常萬達、獨孤靜還有穆子涵他們噌的一下就從地上站了起來。他們朝著南陽關的方向張望了一下,齊齊的轉過頭來,把目光投向了蕭十禾。
蕭十禾蜷起一條腿,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從懷裏摸出了穆冬的令牌在領隊的麵前晃了晃,然後對他說:“這個東西你認識吧?”
那領隊大小也有個軍職在身,穆冬的令牌他還是能認的出來的。他一看那麵令牌,大吃一驚,連忙行了個軍禮,很是惶恐的說:“認識。不知您有何吩咐。”
蕭十禾收起令牌,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對領隊說:“待會兒,會有人來劫糧。你帶領著你的手下,假意抵擋片刻,轉身就逃。聽清楚了嗎?”
話,那領隊倒是聽得一清二楚,可他還是瞪大了眼睛,以為是自己聽錯了:這……這他娘是什麼命令?哪兒有這個道理?這不是要白白的把這批軍糧送給南陽關內的敵軍嗎?這叫資敵,是要殺頭的!
就在領隊一愣神兒的功夫,蕭十禾又加了一句:“哦。對了。我身體不大利索,你去給我把最好的馬牽來,等會兒我好跑的快些!”
聽了這句話,那領隊就感覺腦子裏麵“嗡”的一聲,差點兒沒一頭栽倒在地上。等他回過神兒來想說些什麼,剛一抬頭就看到蕭十禾冷著臉又把令牌拿在了手裏,隻得強忍著滿肚子的怒火,把自己的坐騎牽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