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喜瞪圓眼睛粗喘著,去試探李繼業的鼻息,可她得手已經凍僵了,根本沒有感覺。思忖片刻,又趕忙扒開李繼業的以上將耳朵貼在他的心口,想要知道那裏是否還在跳動。
“好了好了,我沒死……你唱的那麼難聽,我怎麼死?”大概是因為解開衣服的緣故,李繼業喘過口氣來,聲若遊絲,卻也令人聽得清楚。
紅喜喜出望外,趕緊給李繼業穿好衣服,轉身去接斷了的布條,抬頭間瞧見遠處跑過來幾個人,知道救兵來了,心中大石頭總算落地。
果然是三娃子帶著幾個男戰士向這邊跑來,其中還有朱政委,他瞧見紅喜衣著單薄,趕忙脫下自身的大衣給她披上,然後指揮著大家夥把李繼業抬上擔架。
紅喜雖然是獵戶家出身,但經過方才的生死奔逃,也是耗盡了所有的氣力。她強撐著跟在後麵,感覺雙腿越發地沉重,隻絆了下就摔倒在地,失去知覺。
不知道睡了多久,紅喜感覺周身疼痛,像是散了架似得。緩緩睜開眼睛,模糊間瞧見人影晃動。她努力想要坐起來去看清楚,卻又被溫柔的按下了。
“你快躺著,都燒了三天了。”
聽聲音是陳玉寧,紅喜定了定神,方才看清眼前人。
紅喜被喂了些水又躺下了,身子從沒有這樣無力過。陳玉寧告訴她,四肢都有凍傷,手和肩膀的傷口尤為嚴重。好在是冬天,否則化膿可就麻煩了。
說了這些,紅喜想起李繼業,不知道他目前的狀況。
提到李繼業,陳玉寧有些哽咽,停了半天才說出話:“紅喜……”
紅喜有些急,拚力坐起身來,“怎麼?李長官死了?”
陳玉寧趕忙用手抹去落下的眼淚,搖搖頭,“他很好,若不是你,他就死了好幾次了。”
李繼業被大家救回戰地醫院,但傷勢太重,醫院又缺少藥品。好在紅喜之前拚力拿回來的抗生素,這才又救了他一命。
“紅喜真不知道怎樣感謝你。”陳玉寧擦幹淨眼淚,轉身出門去了。
雪停了又下了,下了又停了,堅持在未山腹地深處的戰地醫院,在風雪中卻變得越來越穩固。這裏的傷員一天天好轉,雖然吃的粗糙,但大家關係越發融洽。王政委已經可以下地活動了,很快就成為了大家的核心人物,她會經常給這裏的戰士聊天,談那些讓人向往的未來。
李繼業剛開始對王政委並不那麼服氣,從不圍上前聽他們說話。但時間久了,也有風吹過零落幾句話到他耳裏,細細品來還真有那麼點滋味。
還真是一個不太平常的女人,李繼業私下觀察王政委,越發覺得她眉宇間都帶著那麼股不同凡俗的氣質。找了個取巧的機會,王政委來廚房幫忙,恰逢李繼業也在那裏烤地瓜吃,狹小的空間裏,不說話都有些尷尬。
李繼業還在考慮如何開口,王政委卻很大方地先說話了:“聽說我的命是你救得,一直都沒去感謝呢。而且因為我害得你留在這裏。”
爐火跳躍不停,印在李繼業的麵龐上,他搖搖頭,仔細吃著手裏的紅薯:“我也是有所求,不必感謝。”
王政委點點頭,手裏不停地給爐膛添柴,“李翻譯官果然直爽,令人佩服。”
李繼業對恭維的話照單全收,話鋒一轉:“恕在下冒昧,我一直不解,王政委不是黨內人士,怎麼當政委。”
王政委望著爐火若有所思,想了會兒道:“日寇犯我中華,國難當頭,多少文人棄筆從戎,為中華之崛起而努力奮鬥。我也是偶然機會在北大結識紅軍將領,聽了那番慷慨激昂的演講,這才決定投身抗日大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