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年,東北,冬季。
黑龍江的氣溫在零下四十度徘徊,在珠河的日軍指揮部鬆島少佐發出一道命令。
他把這道命令稱作無可奈何令人沮喪的命令,命令隻有四個字“活捉一贏。”
北國風光滴水成冰,一時撂倒多少豪傑。有毛動物在此天氣尚寒冷難耐,何況沒有棉衣的抗日武裝。
一贏既不是抗日武裝人員,也不是哪個山頭的土匪。二十一歲的他對自己身世閉口不談,以至於日軍情報處也對他一無所知。
珠河縣外群山之間北風怒號,寒風吹走一切能吹動的東西。山路因此顯得幹淨,也刮去了很多足跡。
空曠無人的山間,日軍一個三十多人的騎兵隊,正快馬加鞭急奔在積雪的山間。馬蹄奔過,卷起陣陣飛雪。
日軍騎兵隊奔勢甚急,狂風般轉瞬奔出很遠。
他們的眉毛胡子上都結了一層薄冰,吸入鼻中的空氣都涼到肺部。
佐藤一木隊長騎的棗紅戰馬尤其雄健,隻要他輕輕一夾馬肚,戰馬如飛很輕易的跑到最前。
抓一個人本來不需要他親自出馬,隻因能否捉住一贏幹係重大,鬆島不得不派他親自出馬。
日軍多年的圍剿屠殺,抗日聯軍被分割的七零八落。原第一路、第二路、第三路抗日聯軍已經退到蘇聯進行休整。
佐藤為了能夠迅速捉到一贏,這次出騎兵不止背著三八大蓋步槍,還另外帶著幾架機槍。
帶機槍的目的隻有一個,隻要沒有一贏,見匪殺匪,見抗日武裝殺抗日武裝。
任何人不能阻擋自己行進的速度,想要保證速度,子彈比廢話有力量的多。
佐藤帶著騎兵在狂風中向前狂奔,據情報部門描述,一贏昨天還在這一範圍內出現過。
天寒地凍冷風如刀的天氣,本不是土匪喜歡出山的時刻。
偏偏有一隊土匪正歡天喜地的朝這裏行進,七八十人背著槍,隊形散亂一步三晃嘻嘻哈哈。
隻有一個人騎在一匹黑馬上,他就是連骨頭也啃的孟大嘴。
孟大嘴四十八歲頭戴黑貂皮帽,羊皮大衣敞開兩旁,露出腰間一把匣子槍。
孟大嘴是大當家,他手下有百十多人。
他並不是真的嘴大,隻因無論什麼人從他地頭路過,都要被他將財物劫下。
即使曾經的抗日聯軍落單人員,也曾被他劫去一些槍支。
平民百姓,路人商賈更不再話下。哪怕有人隻剩下半文錢半個窩頭,他也絕不放過。
若敢反抗,一槍擊斃。當地人說他搶劫搶得徹底,連認識的人也不放過。
他就像一個無底的深淵,浩瀚的垃圾場,什麼都想吞下。
大嘴之臭名遠播,行人再也不敢從他山前走過。
日軍並屯封鎖後,孟大嘴再也搶不到糧食,又不敢打劫日偽軍。
遠遠一見日軍黑洞洞的機槍口,頓時嚇得戰戰兢兢,哆哆嗦嗦不敢上前半步。
想當年孟大嘴也曾叱吒風雲,但兩年前有次搶糧和日軍幹上一仗之後,元氣大傷,變得有些膽小起來。
山上糧食漸漸耗盡,一頓隻吃半飽,眾土匪餓的頭暈眼花,直冒虛汗。
孟大嘴捂著癟下去的肚子,突然一咬牙一跺腳,發狠起來。
“各位並肩子(弟兄),聽說小鬼子那裏有吃不完的雪花子(白麵),吃不盡的珍珠散(粳米)。活蹦亂跳的翹腳子(雞)、呱呱亂叫的扁嘴子(鴨)、出溜出溜亂竄的頂水子(魚)。咱們不能在此餓死,老子拚了,並肩子,拿上家夥去別梁子(打劫)!”
眾土匪麵麵相覷,自從兩年前那一仗之後,還是第一次見到大當家如此威猛。
眾人雖然不知道大當家哪來如此的勇氣?但瞧見孟大嘴堅定不移的目光,啪啪砸在桌子上的拳頭,大家頓時一陣歡呼。
想到大米白麵,想到雞鴨魚肉,眾土匪的動作倒是迅速。很快隊伍集合完畢,手下牽來孟大嘴的黑馬,等待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