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當土匪的,沒有不想當這個司令的。眼下我隻有一條胳膊一隻眼了,也就等於成了半個人,幹脆說就是廢人了。所以我想,遲早,我會被想當司令的人給取代的。這並不奇怪,這是規律,這是一切事物發展的規律。但這是可怕的,很可怕的。”

“那、你知道是誰想取代你嗎?”

丁少天搖了搖頭,說:“現在還很難說,不過是遲早的事。”

“那該怎麼辦?”

“隻有靠你了。”

“靠我?我能幹什麼?”

丁少天握緊了何美萱的手,嚴肅地說;“從現在起,你就要樹立起這樣的心態。你就是司令,你就是過去說一不二的皇後。心要毒,手要狠,要讓別人一見到你心裏就發抖。這不光是我們土匪這樣,任何一個團夥都是這樣。隻有這樣,這土匪司令的位置才能永遠是我的,也就等於是你的。”

“可、可我怎麼心要毒,手要狠呢?”

“明天我就給你一個讓別人知道你心毒手狠的機會。”

“什麼機會,總不會讓我當著弟兄們去殺人吧?”

“對,正是要你當著弟兄們去殺人。”

“殺誰?”

“周胖子和齊大炮。”

第二天上午,周胖子和齊大炮被綁在了總部東邊不遠的一個地方,也就是何美萱和劉嫂經常練習射擊的地方。四周,站滿了警衛大隊的人和許多家眷,人人都是一臉的嚴酷。

半天,何美萱才在邊亮和秦大中的陪同下慢慢走了過來。此時的何美萱,不論是在裝飾上還是在神態上,已經完完全全沒了新娘或少婦的影子了。一身黑色緊身衣褲,一件外紅裏黑的大披風,腰別一把係著紅綢布穗的手槍,加上一雙快到膝的黑色馬靴,再配上那張漂亮但十分冰冷的臉,真是威風凜凜、寒氣逼人,讓人望上一眼就會打心裏發抖。就連邊亮和秦大中,此時心中也陡然升出了一股寒栗。

何美萱的頭一步成功了。

兩個月前還是連殺雞都不敢看的窈窕淑女,現在卻變得如此這般,放著誰也不會相信,放著誰也不敢相信。然而這就是真的,你不信也得信。俗話說:一夜成魔。大概就是如此吧?

何美萱走到離周胖子和齊大炮麵前五步之遠站住了,冷笑著看了兩人幾眼,而後轉身對眾匪們說:“弟兄們,你們說,這兩個狗日的該不該殺?”

“該殺,該殺。”眾匪齊聲高喊。

何美萱微微一笑,即而又說:“好。弟兄們,現在,我就奉司令之命,親手將這兩個狗日的給殺了。”何美萱說著就拔出了手槍,即像對周胖子和齊大炮說的,又像是讓誰聽地高聲說道:“不管現在還是將來,誰想和司令作對?老娘就這麼伺候他。”話音未落,何美萱手中的槍就響了。砰砰兩聲,周胖子和齊大炮的腦袋就開了花。

眾匪一片歡呼。

何美萱收起手槍,頭也不回,大步往總部方向走了去。邊亮和秦大中緊跟其後。

何美萱回到丁少天身邊,渾身已經濕成了一片。她一邊擦著臉上的汗一邊對丁少天說:“我的娘哎,你摸摸,我的手現在還抖呢。殺人了,眨眼的工夫我就殺了兩個大活人。我真的成了殺人不眨眼的土匪了。”

丁少天握著何美萱發抖的手說:“沒什麼大不了的,不就殺兩個人嗎?我們是土匪,可我們殺的也不是什麼好人。這正如人們常說的,叫狼吃狼。你不殺他,他就殺你。眼下在世上混,不這樣是不行的。又像偷東西,頭一次偷,都會心驚肉跳,連偷幾次,你就心安理得了。當土匪是這樣,殺人同樣如此。”

“這麼說,往後我還得要殺人?”何美萱害怕地問。

“不是我們想殺,是情況逼著我們非殺不可時,你必須得殺。除非你甘願讓人家給殺了。”

“我才不甘願呢。”

“這就對嘍。”

何美萱親手殺死周胖子和齊大炮的三個月後,丁少天的傷就徹底地好了。雖說少了一條胳膊一隻眼,可他的權威在眾匪們當中的震撼力卻更大更強了。他之所以要這樣而且能夠這樣,一是他已像一頭受了傷的獅王為了不丟掉王位而不得不變得更加凶悍外,再就是何美萱確實起到了一定的作用。現在的何美萱簡直就成了他失去的那一條胳膊一隻眼,終日形影不離地跟在他的身邊,說話幹事下達命令全由何美萱一人說了算。而他,則又像一頭隨時都會出擊的雄師,隱隱地在做著何美萱的堅強後盾。何美萱更是不負丁少天之所望,僅僅三個多月的時間,就磨練成了堅強、果斷的性格,就磨練出了機智、勇敢的作風,更磨練出了一顆心毒、手狠的心。現在,她不僅雙手使槍且基本彈無虛發,而且一把匕首在她手中也達到了指哪打哪的程度。夫妻倆一唱一合相得益章,不僅邊亮、秦大中等大小頭目看出了丁少天的用意,就連眾匪徒們也都看出了門道。用邊亮等人的話說,就是處處都要加百倍的小心,以免招來殺身之禍。用眾匪徒們的話說,那就是往後會有熱鬧可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