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怎麼會頒這道諭旨?我不信!”
芳常在把屋子裏的東西扔的七零八落後,瞪著一雙充血的眼眸呼呼直喘著自問自答。
“我不信!這中間肯定有鬼!侍奉筆墨?那禦書房是何等莊嚴之地,怎會需要一個女人去侍奉筆墨?何況向來隻聽說有秉筆太監,何時有過執筆宮女出現?”芳常在氣呼呼的,恨不能去把那道諭旨從梅落處搶過來仔細看看,找找裏麵藏著什麼貓膩。
“小主,不是執筆宮女,是執筆女史。”
隨身侍女素馨小聲提醒,卻惹得芳常在火起,抬腳就是一踹。她這一踹帶著滔天怒火,自然力氣不小,直把素馨踹的“啊”地一聲慘叫,一屁股坐倒在地,手捧著心口半天緩不過氣來。
“小賤蹄子,你倒來教訓我不是?怎麼?看著人家走紅運了眼氣啊?要不你去啊,我不攔你!”
素馨忍了疼趕忙爬著給她跪下磕頭,口稱奴婢不敢。芳常在猶未解氣,又掐著素馨一頓惡罵,因為罵又怕驚擾了人傳出去不好,遂又威脅著不許素馨哭泣。
折騰了一會,芳常在才在另一個心腹侍女芷如的貼意勸解下消了火,仔細思慮這件事帶來的結果。
“你來。”
芳常在取過紙筆圈圈點點了一會折好交給芷如,附耳低語:“你到順貞門去找個人,把這個交給他送到東角樓寬街旗杆胡同去。”芷如福了福身,收了紙條轉身出去。
對那份仿如天上掉下來的諭旨感到不可思議的不僅僅是芳常在,還有皇後和梅落本人。
在皇後幾番質疑均被五阿哥輕鬆化解後,梅落手捧著明黃色的手本,以一副恨不得頂在頭上的架勢回轉自己的老巢:迴風軒。五阿哥永琪找了個“皇阿瑪還有些事情需要當麵提點”為借口堂而皇之地陪伴同行,一路看著梅落裝模作樣地搞怪,忍笑忍的肚子都疼。
“好啦,現在沒有外人了,你就收了那架勢吧,別再哄人了!”
進了迴風軒,永琪見都是自己人,就連木槿都識趣地拉著很不甘心的墨菊退下去了,這才握拳抵著嘴巴上輕咳了一聲。
“喔,沒人啦?那我好放下了。哎喲,錦心,你幫幫忙,給我揉下胳膊,酸死我了!”
“好好的捧著便罷了,誰叫您偏偏要做出副畢恭畢敬的樣兒來?非得把那黃本兒舉平到額頭,不酸才怪呢!”錦心忙上前給她揉捏發脹的肌肉,邊抱怨道。
“嗐,我那不是對皇上表示一下自己如滔滔江水,綿綿不絕的尊敬嗎?”梅落咧嘴笑,邊笑邊又因為被揉捏的舒服直哼哼。
“得了吧您!哄誰呢?”錦心翻了個白眼。“別以為我不知道,您那哪是對皇上表示敬仰,分明是顯擺給整個後宮裏的人看,讓他們瞧瞧您就是那打不死的小強,如今又滿血複活了!”
跟著梅落混了這麼久,錦心幾人早已學會了梅落各種吐槽冷幽默,此時打趣起梅落來毫不費力,完全沒有半點主子奴婢的覺悟,把坐在一邊的永琪看的十分驚奇。
錦心是什麼樣的人,永琪無疑是最明白的,若說她不懂規矩那簡直就像說雪是黑的一樣讓人不可置信,否則也不會把她派給梅落了。
可是麵前這個麵帶爽朗笑容,眉目間含著俏皮的青年女子真的還是當初那個舉手投足規矩到刻板的錦心嗎?
永琪不得不承認,這樣的錦心比以前要吸引人,仿佛就是那盛開的海棠花,嬌豔欲滴。
看不出來這丫頭很會調教人啊!
永琪轉動眼珠,看看兀自跟梅落談笑風生的錦心,又看看在一旁商量著做什麼飯菜,爭的臉紅耳赤的墨竹墨蘭兩個,眼風一掃,發現守在門外卻時不時伸下脖子往裏看的小路子幺兒兩個,永琪隻覺得這迴風軒讓他無比舒心放鬆。
這是……家的感覺吧?永琪忽然想。看著毫無形象的梅落,他的眼眸深處流淌起久違的溫暖笑意。
“五阿哥你說,皇上怎麼忽然就想起要我當什麼執筆女史了?我好像從來沒聽過這個名詞。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裏麵有什麼貓膩?”梅落忽然扭過頭問永琪。
“想什麼呢!皇上怎麼說你就怎麼做,哪有那麼些貓膩,三十六計看多了吧?”永琪一時忘情,伸手想去敲她的額頭,伸到一半忽而警醒,忙順勢去端了一旁的茶水喝。
他這個動作被錦心看在眼裏,梅落卻沒注意,依舊問他:“當真沒有嗎?你可不要哄我開心。”轉了轉眼珠,忽然湊到永琪臉上賊兮兮地問:“你偷偷跟我說,這件事是不是你策劃的?”說罷,眼灼灼地盯著永琪不放鬆。
“你想多了!”永琪被她看的臉紅,急忙舉起茶碗避開。
梅落噘噘嘴:“我才不信有這麼巧的事呢!再說秉筆太監我聽說過,這執筆女史我還真是第一次聽說。隻怕這後宮裏不相信的人多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