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黃河流到吳家鎮後,已經變得十分寬闊,鄧飛葉運起目力看過去,卻見前方茫茫一片全是水,根本看不到盡頭。
“老丈,我們從此處開始渡河,過河卻需要多少時辰?”
老翁笑了笑:“炎黃河流到這裏已經是中遊了,這河麵卻是寬得緊。從河這邊到河那邊,最少需花上近一個時辰。”
此時漁船已經撐到深水處,老翁便收了竹杆,拿過船漿慢慢劃動起來。
鄧飛葉走到碧菡身後,關切問道:“碧菡,這麼長時間你可撐得住。要不要坐下來休息一會兒?”
船尾的老翁聽到後便高聲道:“老漢的船艙中有竹凳,若是兩位客官累了,可到船艙內去休息。”
碧菡卻搖了搖頭:“沒事,我想吹吹風,這河風吹在身上,涼涼的很是舒服。”
鄧飛葉見狀也就不再多說,而是負手站在船頭,默默沉思起來。渡河後再往前行五十裏便是武陽城,按理來說這最後五十裏路應該凶險四伏。換了自己是洛都城中那位的話,也絕不會放棄這麼好的伏擊地點。
隻是不知道在武陽城外守著自己的,會是誰呢?文先生?還是那些新印國番僧?還有武陽城中的武王姬鼎,按理來說,洛都城中肯定有他的親信,這都過了許多天,他自然早該知道洛都城中發生的事情,也該知道婧琪公主已經一路逃往武陽。
那在這五十裏路上,他又會否會派人前來接應呢?
若是自己遇到埋伏攔截之人,又該如何破解呢?
船頭兩人各自想著心事,一時間隻有身邊漁船破水之聲傳來。
那酒樓夥計送走了兩人後,便興衝衝地往鎮上走去。那個男客官出手真是闊綽,不過渡河而已,就足足給了十兩銀子。要知道往日便是擺渡一船客人過河,所收也不過隻有半兩銀子。雖然這十兩銀子還要支付兩人的飯錢,但小鎮物價便宜,那滿滿一桌吃食也花不了一兩銀子。
這酒樓夥計姓吳,乃是土生土長的吳家鎮人,家裏祖輩都是靠打漁為生,到了他這輩後,因為他討厭那每日操船的營生,便改行去了酒樓做夥計,如今他在酒樓已經做了足足三年整,也到了該要娶妻生子的歲數。
可這吳姓夥計卻瞧不上媒人介紹的本地姑娘,而是喜歡上了一位外地來的煙花女子。原本吳家鎮並無風月之所,但隨著往來客商越來越多,有精明的商人便在鎮上開了一家翠玉樓,弄了十幾個姑娘。這幾年下來,生意是越發好了,如今不光買下了旁邊的幾處宅子準備擴建,而且樓裏的姑娘也有二三十號人了。
吳姓夥計家境並不富裕,原來倒是沒錢去這等風月場所,但偶然有一次那個名叫憶香的姑娘,陪一個外來富商到酒樓吃了一頓飯。從此後這吳姓夥計便如同中了邪一般,一有些銀兩便要花到翠玉樓去,為的便是跟憶香姑娘親近片刻。
這翠玉樓收費甚是不菲,象憶香姑娘這樣的頭牌紅姑娘,光是給你彈彈曲,陪你說說話,便要收整整五兩銀子,若是想留下過夜,那更是要花上十兩銀子。吳姓夥計在酒樓做事,一個月工錢不過二兩銀子,就算加上些客人給的賞錢,一個月也頂多就是三、四兩銀子。要知道此時世間銀兩值錢,洛都城普通三口之家,一年所耗銀錢不過五、六十兩,而象吳家鎮這種小地方,普通三口之家,隻需三十兩便足夠過上不錯的生活。
吳姓夥計迷戀煙花之地的女子,因此經常被鄰裏街坊嘲笑。但就是他老父老母苦口婆心勸說,這吳姓夥計仍是死不悔改。老父老母膝下隻有他這一個獨子,見苦勸無用,二老便幹脆隨他去了。
今日鄧飛葉出手便是十兩銀子,吳姓夥計除了交給酒樓掌櫃一兩酒菜錢外,找回的九兩銀子,剛剛給了老父二兩,給了老母二兩。剩下五兩此刻都被他揣在懷中,準備去翠玉樓找憶香姑娘喝喝茶,說說話。至於過夜,便是他有十兩銀子,也是不忍唐突心中佳人的。
興奮的吳姓夥計剛拐過小巷子,來到了吳家鎮唯一的大街上。迎麵便有另一名酒樓夥計領著幾個人匆匆走了過來。
遠遠看到吳姓夥計後,那名夥計頓時大喜叫道:“阿強。”
吳姓夥計卻皺了皺眉:“阿明,今夜我不是跟掌櫃告了假嘛?他又遣你來找我做甚?”
那夥計搖頭道:“不是掌櫃找你,是這些客官找你。”
吳姓夥計奇怪的看了過去,隻見昏暗的燈火映照之下,領頭那人頭戴著一頂古怪的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