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相見不如懷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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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麗雅思考再三，還是對江一水說出了她猶豫了很久一直不願說出的話，我們離婚吧。雖然兩人暫時還睡到一張床上，但蔡麗雅感到，他們雖然近在咫尺，卻像遠在夢中，是呀，有時最熟悉的人最陌生。有時夜裏江一水想和她親熱一下，緩解兩人較為緊張的關係，蔡麗雅總是堅決地拒絕他，別想跟日本人似的，幹過的事就忘了，我嫌你髒，江一水的自尊心受到極大的傷害，他隻好收起自己身體和精神的暢想，乖乖地睡到屬於自己的一半的地界。
女兒打來電話發出最後通牒，她說，老爸，如果你再不跟那個女人斷絕關係，我就和你斷絕關係，隻要你和那個女人斷絕關係，媽媽的工作我來做，我讓他對你既往不咎。女兒的口氣很堅定，但也流露出一種擔心的哀傷。
與汪靜瑤的最後一次幽會是一個周末，汪靜瑤開著車和他一起去了蘇州，兩人說好了，為了各自的家庭，為了孩子，他們決定分手，而且把分手的地點選在218公裏之外的蘇州。
星期六的下午，江一水請了班上的陶老師為自己值班，他對蔡麗雅說，要出差辦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回來告訴她。蔡麗雅根本就不搭理她，可能是女兒的話起了作用，她不再和他冷戰了，江一水這段時間表現特別好，沒課就提前回家燒飯，他燒的飯妻子也吃了，雖然碗不洗一句話也不說，但吃了他的飯，至少態度上比以前大有好轉。江一水想好了，這次和汪靜瑤徹底地斷了之後，他要向妻子坦白自己的一切，以增進夫妻間的信任，回到他們平淡快樂的美好生活。不是有人說，愛人就是冒著熱氣的飯和那熱熱的等待嘛。
到了蘇州，這一次是江一水自己掏錢，於是便找到一家“格林豪泰”連鎖店，一個房間一張大床，打折後不到兩百。進了房間在窗子邊才發現今夜月光很好，估計不是農曆十五就是十六。有人說過，暮春早夏的月亮是情人的月亮，秋冬的月亮是詩人的月亮，媚態柔姿。在月光彌漫的秋夜，汪靜瑤用自己光潔如玉、修長柔軟、發出月亮般光澤的手，打開了窗子。如水的月光瀉了進來，月光下的汪靜瑤感到身體像是被燙著了，癢了，酥了，突然一陣痙攣，扭動了一下身體和她的呼吸。汪靜瑤知道，江一水是一個真正懂得她的人，他發現了她的好，挖掘了她的好，他深深愛著她作為一個女人所有的好。是江一水讓她懂得了什麼是真正的巫山之會，什麼是迷人的雲雨之歡。汪靜瑤的目光使江一水骨軟筋酥，她向他一笑，他感到慌亂和愜意。江一水再也顧不得旅途的疲勞，他要珍惜這不多的時間，在吃晚飯之前，他要先吃掉汪靜瑤，然後也被汪靜瑤吃掉。他發現她依然那麼富有彈性，隻是美豔柔情之中多了份傷感與哀怨。
激情過後，兩人一起洗了澡，重新換了衣服，打了個的士去金雞湖。蘇州，作為江南一個風景秀麗的古城，小橋流水環繞著她。現代化的建築如今也成為蘇州一條獨特的風景線，金雞湖，就是蘇州這條錦緞上一朵迷人、顯眼、美麗的花朵。金雞湖經常放水幕電影，聞名的金雞百花節又在這兒頒獎，已經算是赫赫有名了，再加上那波光粼粼的湖麵，宛如仙境一般。特別是今晚，月映湖麵，皎潔的月光射到水麵，湖水是那樣柔美，宛如鋪上了一條碩大的銀毯，又如給金雞湖披上了一層輕紗、碎銀。柔柔的月光灑在上麵，使她猶如一麵銀鏡，朦朦朧朧，隱隱約約。多美呀！汪靜瑤不禁感歎道。透過餐廳的玻璃幕牆，江一水看到金雞湖的夜景美麗迷人，燈光五光十色，湖濱大道霓虹燈繽紛，車流如織。他們身處的位於金雞湖南岸的李公堤是集高端特色餐飲、娛樂、觀光、休閑、文化為一體的國際性風情商業水街。夢幻多彩的燭光，為汪靜瑤增添了無限的嫵媚，她細嫩白皙的小手，端起倒入紅酒的高腳酒杯與江一水輕碰著，姿態優雅得動人心弦，纏綿的音樂鋪開來，像一張溫床，江一水仿佛不可遏止地躺倒了在那上麵，他的激情再一次被激活，晚餐的時光一下子如外麵的燈光五彩繽紛起來。
吃過燭光晚餐，已是十點半鍾，兩人走出餐廳，走在號稱蘇州第一個時尚休閑娛樂街區——李公堤1912酒吧街區，才發現月亮隱進了雲海，天空剛下過一場小雨，一陣涼意襲來，汪靜瑤打了個冷戰，江一水連忙用自己的身子擁摟著著她。進了一家法國風情演藝吧，隻見一群妖嬈的金發女郎正彈性十足地唱著一首外文歌，DO ME TONIGHT, DO ME TONIGHT,開始了今晚的暖場演出。江一水和汪靜瑤在角落裏找了個位置坐下，他的口袋裏有一張上次來蘇州表侄加勇給他的一張卡，所以喝酒吃水果都不要付費。汪靜瑤去上洗手間，江一水趁機用眼晴快速地掃描了一下，美女們大都穿著低胸吊帶超短裙，其中對麵一個美女，兩隻沒有穿乳罩的雪白雪白的乳房，把上衣薄薄的上衣頂得高高的，超短裙無法遮住她那黑色的內褲，她蹺著二郎腿，黑色的內褲就在大腿和沙發之間顯現出來。見江一水在看自己，美女主動晃了一下手中的高腳酒杯，對江一水嫣然一笑，後來看到汪靜瑤走過來坐在江一水的旁邊，她隻好做了個無可奈何的手勢，招呼其他人去了。他們的桌上擺著一個大果盤，一瓶軒尼詩紅酒和一小盤花生米。兩人也不說話，要說的話剛才已經說得不少，其中最關鍵的一條，就是他們為了愛，不得不放棄愛，因為他們都有屬於自己的家庭，老婆、丈夫、孩子，就像一位朋友說過的那樣，放手是為了更好地愛。
回到賓館，已是兩點多鍾，洗了澡，上了床，汪靜瑤靜靜地依在江一水的身上，兩個人什麼也沒說，液晶電視裏正播放著那英那熟悉的旋律：天亮了，我還是不是你的女人？
從蘇州回到學校，回到了正常的生活軌道，江一水覺得學校生活雖然平淡，但很有規律，井井有條，從內心講，江一水已經深深愛上了自己所在的裏下河中學，這裏雖然也有矛盾也有不公，但哪裏也沒有世外桃源，相對來講，學校還是一個比較幹淨的地方，畢竟大家的素質都很高，知識分子還是很善良很溫順的，大家都能平靜友好地相處。有時，空閑的時候，江一水始終覺得汪靜瑤的身體總在自己的眼前晃動，夢中的江一水總是流連在那曾經令他沉迷的汪靜瑤的溫熱的肚臍和甜蜜的幽深裏。後來，江一水在汪靜瑤的QQ簽名上看到了一句話。我敬佩兩種人：年輕時陪男人過苦日子的女人，年長時陪原配過好日子的男人。江一水的心一下子沉寂了，昨夜的快樂和煩惱像夢一樣，隻是感覺自己的眼瞼裏有些微微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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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間，又是一個寒假過去，開學後，學校又悄悄提拔了幾名中層幹部，隻是簡單地在學校櫥窗一個不顯眼的地方貼了張紙，算是公示了一下。還記得錢鍾書先生在《圍城》中有這樣一段話：西洋趕驢子的人，毎逢驢子不肯走，鞭子沒有用，就是把一串紅蘿卜掛在驢子眼睛之前、唇吻之上。這笨驢子以為走前一步，蘿卜就能到嘴，於是一步再一步繼續向前，嘴愈要咬，腳愈會趕，不知不覺又走了一站。那時侯它是否吃得到這串蘿卜，得看驢夫的高興。一切機關裏，上司駕馭下屬，全用這種技巧，真是一幅絕妙的漫畫，比喻得太惟妙惟肖了！在學校中，有多少人為了那眼前、眼看著就可伸手可及的胡蘿卜，像笨驢一樣走了一程又一程！從班主任到備課組長、教研組長、到科室副主任、正主任到副校長、校長，其間層層台階，有著大小不等的串串胡蘿卜，誘惑著人們爭相得到它。能否得到它，得看“驢夫”的高興。有可憐者，在學校奔波一生，始終未能嚐到那胡蘿卜的滋味，於是眼也飽了，嘴也不饞了，飽食終日，無所用心，渾渾噩噩過日子。而嚐到者，常以得到了某個級別聊以自慰。當然，這裏邊也不乏有些“精明的驢”，是通過舞弊而吃到胡蘿卜的，這屬於“腐敗驢”，現在這種“腐敗驢”越來越多。江一水一開始到裏下河中學也是有追求的，因為在原來的學校他就是中層，後來看看，以前光在其他學校做過副校長的就有十幾個，有的到了裏下河中學一個職位都沒有，最好的也不過做了中層副職。再加上蔡麗雅說，你家親戚沒做官的，沒有後台，要送錢，我可不願意，送個大幾萬不知什麼時候才能收回來，況且即使收回來了，估計也要出事了，得不償失，你脾氣又暴躁，容易得罪人，還是做個老百姓安心。江一水想想也是，現在幹部也不好做，沒好處誰願意做，但是好處多了又容易出事，不是好多幹部吃個高檔飯、戴個名表就被查出了犯罪，最後被雙開，甚至判了刑嗎？這樣一想，江一水徹底死心了。不如做個好教師吧，普通教師最安全。肖校長開會的時候不是經常講嘛，在裏下河中學做一個光榮的人民教師，社會地位不比某些局的局長差。
開學後不久，江一水所在的高三年級已進入最後三個月的衝刺階段。3月6日，一個春日的下午，裏下河中學的高考百日誓師大會在學校的體育館如期舉行，肖校長正在給師生們做激情洋溢的演講：一個人，生命之路雖然漫長，但關鍵處隻有幾步……這一刻稍有疏忽、懈怠，就可能會錯過駛向美好明天的列車……就在肖校長演講完的一個小時後，他接到了電話，讓他趕快回辦公室。肖校長本來要等到誓師大會結束才走的，可是辦公室趙主任的語氣裏流露出一種非回不可的意思。肖校長心裏很不舒服，是誰這麼大的麵子，讓他會都開不好，難道是上級領導來了，沒有預先接到通知呀。
肖校長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發現早已有兩個其貌不揚著裝隨意的年輕人坐在他的沙發上，心裏有點不快。他臉沉著，正準備說你們有什麼事時。其中的一個矮個子年輕人開口了，請問，你是肖校長嗎？啊，我是，你們找我有什麼事？我在體育館開會呢。肖校長憤怒中帶著凜然和不屑，個子不高的他仰著頭，眼光犀利地打量著來者。
???肖校長，我們受上級部門的指示，前來調查下你的一些情況。高個子年輕人看著肖校長，對他說。
是的，麻煩肖校長，請配合我們的工作，矮個子年輕人補充道。
這個世界上，不管什麼人，總有一樣讓他害怕的東西，當官的就怕出事。當肖校長知道了他們是紀委的，態度立刻恭敬起來，連忙站起來親自給他們倒茶，用的是自己桌上最好的安吉白茶。可是兩個年輕人說，不必了，我們先了解情況，並跑去把門從裏麵鎖上。
第二天一大早，邵校長接到教育局的電話，讓他暫時主持學校的全麵工作，肖校長被反貪局帶去調查了。
學校裏一時議論紛紛。有的說是前幾年的學校基建，肖校長收了建築商的錢，真是樓房豎起，官員倒下；有的說是肖校長違規大量招收擇校生同時私設小金庫；有的說是肖校長利用公款大肆揮霍招待家人和同學，一桌花了好幾千，喝酒不是茅台就是夢之藍，學校裏一年招待費要七八十萬；有的說是肖校長利用學生擇校收取學生家長的好處費，每年有好幾十萬，為了給兒子出國，給自己建別墅，等等，究竟哪一條是真哪一條是假，誰也不知道。近段時間，關於校長的新聞很多，有校長帶學生開房，有校長對女童實施性侵，有校長因工作失職或弄虛作假被處分或免職，有校長對女老師潛規則了。校長一時間成了一個敏感的詞，以致於吃飯時大家敬校長酒，校長們開玩笑說，現在校長似乎成了禽獸的代名詞，別叫我校長，叫我同事吧。
關於肖校長的事，大家最後還是在本縣的網站上得到了驗證。在同事的爆料下，江一水還是忍不住上網瀏覽了一下有關肖校長的帖子。
網友“一生正氣”發帖說：
1、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是五年前的舊事東窗事發了，在為學校建素質教育大樓的時候，收了開發商20萬元。善有善報，惡有惡報，時候剛到。
2、貌似硬漢，實則軟蛋，才進去沒幾天，就如竹桶倒豆，盡數家珍。這一倒也不打緊，張三靠他發財，李四靠他升官，王麻子求他調動……那些雞鳴狗盜之事，權錢色交易也大白於天下了。
3、一分為二的講，肖對學校的發展，還是有很大的貢獻的。走上這條路，他周圍的那些蠅營之徒，逐臭之夫的推波助瀾之功不可沒。
4、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盡管社會上有學生家長稱他為“和珅”，但他不算大魚，相對於有些幹部來說，肖校長還是比較廉政的幹部了，隻能算是“蒼蠅”還不是“老虎”。那些比他大的，比他小的，何時捉的盡？
???? ?網友“兩袖清風”發帖說：
我們不得不反思我國基礎教育的校長選拔製度有著相當嚴重的弊病。誰最有錢，誰最有權勢，誰最有關係背景，誰最會拍馬屁，誰就最有可能當上校長。選拔出來校長的言行隻會對上級負責，而對學校的教職員工生存狀況，對學生的成長幸福卻敷衍了事。在一個沒有監督，沒有民主的學校裏，校長要為所欲為是何等的容易，這就難怪校長頻頻出事了。
網友“水鄉一劍”也附和道：
權力導致腐敗，絕對的權力導致絕對的腐敗。盡管學校校長在文化層次、思想素質高於一般教師，抵禦能力相對較強，但他們也是人，也有人性的弱點，況且，一些校長未必就比一般教師素質更高、能力更強，僅靠自律是不能解決問題的，關鍵還是要有一套行之有效的監督機製，才能預防校長頻頻出事。如果真正像我們國家領導人所說的那樣：將權利關進製度的籠子裏！那就好了。
一名叫“隨遇而安”的網友說：
肖校長可是我們本地的風雲人員，過慣了“白酒啤酒滕細浪，生猛海鮮走泥丸；更喜小姐白如雪，三陪過後盡開顏。”日子的他，不知能否習慣監獄裏的清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