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木是一顆聳入雲霄的樹,由上古時期屹立至今。
直到三年前的一天,雲層中的的幻靈散去,人們才看到了雲木之上,被樹幹枝脈層層托起,籠罩了整片天空的另一塊大陸。雲木上下,兩塊大陸,猶如彼此的倒影一般。
雲木,隻是連接兩片大陸的入口罷了。
而在雲木之上的陸地,被稱為雲木上界,這裏沒有人類生存,環境如同人間煉獄一般,炎熱幹燥,遍地是蒸發著熱氣的動物骸骨,在這片不毛之地,一個身形單薄的男人如同遠行的旅人,仿佛不受外界幹擾一般行走著,一點沒有被熱浪衝襲的感覺。
黑夜降臨,男人周圍的景物仿佛得了魂魄,骸骨重生,一具具屍體艱難地爬了起來,頓時哀嚎遍野,鬼哭狼嚎。而男人低垂著眼瞼,有些駝背,漫無目的地走著,仿佛一切與自己無關,其青色的長袍散發著強大的靈息,如幽靈般飄忽,使得那些怪物都不敢靠近。
忽然,男人在眼前細長的峽穀裂縫前停住了腳步,微微抬起眼眸,露出一片冰涼的目光。下一瞬,狂風從麵前的通道中湧出,帶著一股酸臭的惡心氣味,伴隨著一種類似野獸的咆哮,警告著男人的靠近。長袍像是跌落的天使,在狂風過後緩緩落地,托起一道長長的衣擺,男人仍舊在前進。
又是一陣風,而這道風所掛過的岩壁,一齊發出“哢嚓”的聲音,像是被無形的刀刃劃過一般。
這陣風襲向男人,如同死神揮舞的鐮刀,而男人任憑狂風呼嘯,無數風刃劃過自己的身體,就像劃過水流一般,在接觸到男人的一瞬間,竟在男人的身體上撞激起層層波紋,沒有絲毫血跡與應有的慘跡。
風停了,男人依舊在前進。裂縫中的通道越來越大,越是往裏,越能聽見一種類似小孩哭泣的聲音,但是那聲音過於悲慟和沙啞,像是啜泣著的啞巴。
男人的腦海裏浮現出一個聲音。
它哀求著:“不要,請不要靠近我!”
男人熟視無睹,周圍已經沒有光線,但男人依舊像看著地麵一般緩步前行,這一刻沒有生氣的他,更像是一個失落的貴族,在被要挾做貧民的事。
他確實在做一件自己曾經很不喜歡的事情。
聽不喜歡聽的聲音。
“不要!不要再過來了!”聲音由哀求變成怒吼,狹隘的通道中,空氣也隨之變得忽冷忽熱,竄流起來。
在峽穀的深處,男人走進了一個不知道有多大的洞穴,歎了聲氣,緩緩抬頭。
黑暗之中,無數眼睛布滿了這片空間,有豎著的,斜著的,連在一起的,無一不發著惡心的淡淡光芒,瞪大的眼球,像是要在這片黑暗之中尋找著什麼,極其詭異。
“你可以死了。”男人終於說話,語氣中滿是解脫的意味,不知是為對方,還是為自己。
“不!不!”孩童般的聲音在空曠的石洞中回蕩,無數眼睛像是發了瘋一般轉動著,一隻看不見的巨手拍向男人,在空氣中如同墜落的千斤巨石,按照預定的軌跡砸在男人頭頂。
男人隻是伸手一握,無數綠色的靈息自男人體內無聲地噴薄而出,形成一個柔軟的屏障,憑空織在半空中,在巨手降落到男人頭頂之前,完全地阻攔住,又如同絲綢一般反向包裹住巨手,慢慢壓縮,孩童的哭聲隨之越來越大,直到“嘭”的一聲,又發出液體崩灑到牆壁上的聲音,巨手被完全壓碎。
一時間,石洞中滿是孩童吵鬧的哭聲,空氣被劃出數道波瀾,無數不知名的物體再度由四麵八方砸向男人,猶如章魚的各個觸須,在岩壁上劃下一片片碎屑。
而男人的瞳孔用力收縮,變得狹長起來,看向半空中的一處,無數綠色的靈點憑空出現,在空中急速飛舞著,如果在平時的宴席上看到這一幕,一定也會為表演者的靈力控製而感到讚歎不已,每一個靈都按照自己指定的方向飄舞,這樣程度的精神力分配,不是所有靈戰師都能做到的。